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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理——著名哲学家陈嘉映先生的总结性代表作

作者:陈嘉映 著

ISBN:9787508079462

出版时间:2014-01-01

开 本:小16 178×234  页数:275页

定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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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详情

本书是著名哲学家陈嘉映教授集四十年从事哲学思考与研究形成的最重要的哲学专著。全书共分九章,以语言分析哲学的方法论述了相关的全部哲学命题。陈嘉映教授初入以德国理性主义传统下海德格尔研究入手,从而将西方二十世纪现象学潮流与分析哲学的深入研究紧密无间地结合为一体,形成了自己相对独立的学说体系。该书作者首先以“哲学何为”入手,说“哲学大致就是穷理”:“从一个道理追向另一个道理,谓之穷理。所谓哲学,大致就是穷理。”而穷理,在陈嘉映教授看来,就是一个在一定的哲学语法下对感知和语言进行分析的过程。这一分析在其发展中必会涉及亲身感知与观念形成的问题,进而,陈嘉映教授又利用这一体系探讨了看法与论证等重大哲学命题。本书论证之深度和论理之严谨使其成为国内近三十年来少见之重要哲学著述。

章节目录

第1章 哲学之为穷理
 §1.1 哲学是什么
 §1.2 好道与说理
 §1.3 行止与言说依乎道理
 §1.4 哲学大致就是穷理
 §1.5 默会道理与明述道理
 §1.6 道理在言说中成形
 §1.7 成形者与未成形者是同一个吗?
 §1.8 因事说理和离事说理
 §1.9 寓言
 §1.10 拈花一笑
 §1.11 讲出了什么道理?
 §1.12 同一个道理的不同表述
 §1.13 命题不是道理的绝对表述形式
 §1.14 同一者可言说吗?
 §1.15 烹小鲜与治大国
 §1.16 道与术
 §1.17 道的位置
 §1.18 凿与虚
 §1.19 “按道理说”
 §1.20 大道立身
 §1.21 道、理、道理
 §1.22 道理、理、道、说理这些词怎样译成英文?
 §1.23 道理不是自然规律
 §1.24 所以然或前因后果
 §1.25 机制还原
 §1.26 思辨理论
 §1.27 然与所以然
 §1.28 哲学通过穷理达乎道
 §1.29 穷理与常理
 §1.30 自然理解
 §1.31 非常之事与非常之理
 §1.32 系统说理
 §1.33 贯通
 §1.34 建筑与网络
 §1.35 体系需要生活世界的支撑
 §1.36 统一思想就是没思想
 §1.37 哲学作为对话
 §1.38 初级反思与哲学之为治疗
 §1.39 中西“哲学”的区别
第2章 哲学为什么关注语言?
第3章 “哲学语法”
第4章 论理词与论理
第5章 感知与语言分析
第6章 亲知与观念
第7章 看法与论证
第8章 普遍性:同与通
第9章 事情本身与事实

作者简介

陈嘉映,著名哲学家,首都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在语言哲学和现象学领域均有精深的造诣。译作有《存在与时间》、《哲学研究》、《哲学中的语言学》《感觉与可感物》,著有《海德格尔哲学概论》《语言哲学》《哲学 科学 常识》《无法反原的象》等,被认为是“中国最可能接近哲学家称呼的人”。
 

编辑推荐

本书是著名哲学家陈嘉映先生的总结性代表作,入选第四届“三个一百”原创图书工程,获北京市第十二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媒体推荐

《说理》一书的出版,是中国哲学界的一项重要收获。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 郁振华
在当代中国哲学家当中,像陈嘉映那样既能写《语言哲学》这样的技术性颇强的哲学教材,也能写吸引各界中老年人士而不仅仅是年轻男女的妙趣横生的哲学随笔,既能对蕴藏在常识和科学之中的哲学之理做条分缕析、旁征博引的专业讨论,又能把哲学之理说得像常识那样浅白、像科学那样可信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 童世骏

书摘插图

第一章,哲学之为穷理
§1.1哲学是什么
我 读哲学教哲学四十年,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哲学是什么?哲学绝无一个种加属差之类的标准定义。我们今天在哲学名下所称的那些活动,既包括孔子的箴言,也包 括弗雷格的概念文字。难怪,随便打开一本哲学导论,你立刻看到列举出来十几种关于哲学的定义,从“揭示世界的真相”和“探究最普遍的真理”到“反思自己生 活的意义”。每个人还可以自己总结出另外几种。的确,可以用多种方式――当然是相互联系的方式――来界说哲学。实际上,我们总是从多种多样的方式来看待哲 学的,看到很多条道理,有些路在游人熙攘的山脚下停下来,有些引我们到巉岩深谷,不期然而与另一条路交汇。
一 种主要的方式是从“哲学”这个概念的历史演变来透视这个概念中包含的义理联系。“哲学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内容随时代变化。哲学本来笼统包括所有学问、知 识、智慧,什么是哲学主要是在永恒知识与变易看法的对照中得到讨论的。依这种对照,哲学的任务有时可以被理解为:提供世界的整体图画或整体结构――从面上 看,它是一个图画;从本质来说,它提供一个结构。到中世纪,“哲学是什么”这个问题则是与神学或信仰对照获得其意义的。
十 八世纪以来,尤其是十九世纪以来,“哲学是什么”这个问题具有了一种颇为不同的意义。这时,它主要是与科学对照提出来的。近代科学的出现对哲学的自我理解 产生了根本的影响。例如,哲学怎么能提供世界的整体图景和整体结构,这件事就逐渐变得可疑了。到21世纪,那不再是可疑――太明显了,哲学不可能做这件 事,如果谁还像我们的教科书那样说,哲学提供世界的图画,你会觉得那是在搞笑。霍金跟你说宇宙大爆炸,你可能不懂,但你信他不是在胡侃。要是哪个哲学家来 告诉你宇宙这样发生那样发生,宇宙五十万年后是什么样子,你只当他在说梦。哲学本来就是哲学-科学〔《哲学 科学 常识》10页、52页〕,科学蔚为大国之后,“哲学是什么”这个问题逐渐成为一个尖锐的乃至致命的问题,成了哲学本身是否还有意义的问题。
§2.好道与说理
哲学本来是西语词的译名,不过,我们早已习惯把中国传统中与西方哲学多多少少相应的那一部分称作“哲学”了。
从中国哲学来想,我想,把哲学理解为“好道”应是一个不错的起点。“好道”这个提法的一大好处是,我们不完全站在外面来概括哲学是什么,而是把这个问题跟哲学对我、对我们的意义连在一起来想。
不过,我们画画、下围棋、解牛、办实业、从政,也可能“所好者道也”。有多种方式达乎道。如果能把道和理分开来说,那我愿说,哲学通过说理达乎道。哲学的突出特点在于它关乎说理;这个特点把哲学与解牛、办实业等等区分开来,也把哲学与艺术、宗教等精神领域区分开来。
§3. 行止与言说依乎道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上公共汽车有个先来后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有道理的。也有人认为,天下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王弼注易经说,“物无妄然,必有其理”。黑格尔说,“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
我 们起居行止劳作,春播秋收,婚丧嫁娶,待人接物,都要依循道理。若不依循这些道理,简直寸步难行;统治者做得不合理,据韩非讲,“必定失其民人而亡其财 资”〔《韩非子·解老》〕。说话更要合乎道理。张三偷了李四的钱,这话听得懂;张三偷了李四的牙疼,这话就听不懂。甚至不讲道理也得合乎道理地讲,“我是 流氓我怕谁”够不讲理,但也不是乱讲的,要么他怎么不说“我是小学语文老师我怕谁”哪?“道”的一个意思就是“说话”,“道理”就此可以解作“说话之 理”,说话要让人听懂,就得合乎讲话之理。
怀特海说:“致力于一般地刻画我们的周遭世界,这是人类思想的罗曼斯。”[1]我在这里要说的是,这些刻画包含着弄明白道理,人类思想总是致力于理解我们周遭世界的一般道理。有时候,道理明摆着;有时候,道理深深隐藏着,需要琢磨、分析、探索。
§4. 哲学大致就是穷理
我 一上来引用了韩非子、黑格尔,翻翻书,还能找到很多类似的语录。这些话泛泛听着,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都说得蛮对蛮好,但我们若停下来细想,却会生出一些 疑问。天下的事情,究竟是有些合乎道理抑或统统合乎道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合理吗?我们做事若不合情理便不容易做成,但是不是真像韩非所说的,统治者不合 道理必定失其民人而亡其财资?“缘道理以从事者”真的“无不能成”?西班牙王后弄错了天文地理,她资助哥伦布发现了美洲。齐史坚持真理,被崔杼杀了。当 然,真理最后胜出了,后人都知道崔杼弑其君,但对于崔杼,这一天似乎来晚了,再说,我们谁都没生活在最后的时代,我们怎么知道合理的事情最后都能做成?
这 类疑问,我们普通人也常会生出,王弼、黑格尔、韩非这些大哲想必不会不知道,他们仍说物无妄然,仍说缘道理无不能成,这只是由于哲学家有过度概括的陋习? 也许应该像我们普通人那样说有些事情合理,有些事情妄然?但这么说似乎味同嚼蜡。抑或他们另有更深的道理,只是我们俗人眼皮子浅,看到这不合理那不合理, 毕竟,在上帝的安排里,在物理学里,一切都井井有条。但物理学里一切井井有条,与人事的纷杂芜乱似乎离得太远,道理这个词能够用得这么远吗?道只属于人事抑或遍盖万物?
什么道理,初说起来,都像成个道理,稍加追究,却难免生出疑问,需要进一步澄清。这样从一个道理追向另一个道理,谓之穷理。所谓哲学,大致就是穷理。
在穷理途中,本节提出的几个疑问,当然还有此外种种,难免会一一牵连进来,很快会搅成一团乱麻。
§5.默会道理与明述道理
先来后到不要夹赸儿,在葬礼上不大声喧哗,这些道理不一定要有人讲给我们,我们学着长辈做,把包含在这些做法中道理学到了。“礼也者,理也。” 〔《礼记·仲尼燕居》〕万物生长各依其理,然而天何言哉?
我 们平常懂道理,是在行止日用中懂道理。我们都听得懂汉语,会说汉语,这就是懂得汉语语法。我们行止、说话合乎道理,就应该说,我们懂得这些道理。柏拉图 说,“凡是能够在私人或公共事务中行事合乎理性的人,必定已经认识到了善的理念。”〔517B-C〕我们不一定要把或能把这些道理说出来,我们默会这些道理。
关 于默会或默会知识,近几十年来多有讨论。初步说,默会知识是我知道但说不出或者不大说得出的东西。我知道这种咖啡的香味,一听就是黑管的声音,但我说不出 这香味、这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与默会知识相对的是命题知识,我知道珠穆朗玛峰有多少米高,我一定能说出来。你不能说,我知道这道算术题的答案是多少,只不 过我说不出来。行为中的知识也多半叫作默会知识。道德知识、语言知识,这些大半是默会的。
我不采用默会/命题这个提法,而采用默会/明述这个提法。一个原因是,“命题”不仅含有明述,而且包含严谨性、科学性。
默会似乎必定先于明述。你要说理,必须先已经默会地懂得了这个道理,否则你说什么?这一点不难想到。但事情似乎不止于此;细想下来,你说道理给我,不仅你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似乎我也得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懂得这个道理,否则,你怎么能让我明白你所说的对不对,是否成其道理?在《美诺篇》中,苏格拉底引导一个童仆一步步求出比已知正方形面积大一倍的正方形的边长,他由此得出结论说,像勾股弦定理这样的道理,实际上每个人心里已经知道。
但若说道理的人和听道理的人都已经默会地知道了道理,为什么还要说理呢?章学诚说,圣人向我们学习,“学于众人”。既然众人已经有道、知-道,还何劳圣贤宣讲? 
§6.道理在言说中成形
事情中蕴含着道理,把道理加以明述,其前提是道理已经在那里。所以我们说发现道理,不说发明道理。但道理的“已经在那里”,不像说,珍珠藏在珠贝里,我们撬开珠贝,把珍珠取出来,珍珠还是同一颗珍珠。如果那样理解道理,就是戴东原所谓“视如有物”。说出与取出不同,说出道理同时也是道理的成形。丢勒说,雕塑家是把石头上多余的东西去掉,让石头里面原有的那个形象显露出来。他不是说,那个作品已经做好了藏在石头里面。海德格尔说,在牛顿之前,万有引力定律并不存在、并不“是”;这大致也要这样来理解。
万事万物都可以体现道理、显示道理,但它们还不是道理,或者说,并非以道理本身的形式存在。尽管万事万物都能体现道理,但道理只在道说中获得其纯粹的形式。
说 理的人,在一个意义上必定已经默会地知道了这个道理,但仍要付出说出的努力。我们会说汉语,在这个意义上懂得汉语语法,但让我们把汉语语法讲得明明白白, 并不容易。庖丁深谙解牛之道,然口不能言。明述道理是一种特别的能力,没有这种能力的人,即使本来蛮懂道理,一旦尝试明白表述,往往说得一团糟。这一点, 很多人说到过,我这里引维特根斯坦一段话:
很容易设想,有个人对一座城市了如指掌,就是说,很有把握从城市的每个地方找到去另一个地方的捷径,——但仍然完全没有能力画出这座城市的地图。他要是试着画一张,画出来的东西就是完全错误的。〔Z,§121〕
明述道理,不像从一幅画临摹,更像在山山水水间作画。就此而言,说出道理多多少少也是“发明道理”。这倒正是“发明”这个词的原义:发而使之明显,所谓“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生而道始行,孔子、孟子生而道始明”。 [2]听了子产放生的故事,若不是孟子如是说,我们不一定知道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故君子可欺以其方”。蚯蚓在泥土里钻来钻去,若非荀子,谁想到那说明了用心宜专的道理?事情体现道理,包含道理,但究竟包含什么道理,还有待发明。
明述道理敞开了种种新的可能性,敞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惟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才能为要求、命令、政策提供理由,我们才可能公开议政、进行法庭辩论、讨论2的开方是不是无理数。
那么,听道理的人呢?无论什么新鲜的道理,只当连到他已经明白的道理,归化为他的道理,对他说理才有意义。这一点,我们在论证章还要详论。
§7.成形者与未成形者是同一个吗?
成形者与未成形者是同一个吗?成形者与未成形者,在一个基本意义上,当然是同一者,否则就不能说是那个未成形者的成形,然而,成形者与未成形者的同一不同于一颗珍珠从这个首饰盒拿去放到另一个首饰盒它还是那同一颗珍珠。
这个同一也不意味着其中一者同一到另一者。默会的道理和明述的道理是同一个道理并不意味着只有默会的道理才是真正的道理,所有明述只不过是这个道理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我们从事情本身中默会到了什么道理呢?昭君出塞,是当年不贿毛延寿呢,还是她实在太美,意态由来画不成?水往低处流也许它告诉我们,上善若水,众流皆下,故能汇为江海而成其大;也许告诉我们,物质的本性是向下运动,与人正相反,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但它又可以告诉我们,有些物质有向下运动的自然本性,有些则否,例如气或火有向上运动的自然本性。本来,同一件事情可以隐含不同的道理。“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韩非子·显学〕。
§8.因事说理和离事说理
默会和明述是两个笼统的词。身教不一定永远一言不发,默会可以是点拨之后默会;反过来,即使道理说得很明白,可能仍依赖于一定的情境,此道理与此情境的联系,我们原有所默会。
在 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长篇大论说理。大家处在共同的事情之中,讲说道理多半只是三言两语的指点。我们不妨称之为因事说理或因事言道。孔夫子说理,多半是就 某事而论。子路和冉有都问闻斯行诸,孔子答子路曰不可答冉有曰可。为政篇里连着四章学生问孝,孔子给出四个相异的回答。这一点,历来研习者多所强调,说孔 子的言教多为“有为言之”,乃至于称圣人从来不离器言道。当然,因事说理并不意味着所言之理只是这件事的道理,修道路,是为了连接不同的地方,明白道理, 是为了贯通不同的事情;不同者气也,同者理也。孔子多因事说理,同时教导我们要举一反三:“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论语· 述而〕
孟子时候,流行各种学说,他夸张地概括为“非杨即 墨”,为了伸张孔学,孟子多与别家辩论,虽然他自辩“吾岂好辩”。学说之间相互辩论,不仅会各自引征支持自家学说的事实,而且要把自家的道理讲得细密,讲 得系统。传里一句“从道不从君”,到荀子那里,便写出“臣道”一大篇文章,“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君谓之谄;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 篡”云云。在这种系统论理中,不仅说理的篇幅增加了,而且,道理互相勾连,仿佛形成了一个多多少少独立的道理世界。固然,孟子在讲四端或曰 四心的时候,也讲到比较具体的事例,例如孺子将入于井,近旁的人自然会施以援手,但这与因事言道不尽相同,这里的“事”毋宁是理的例子。离事言道,荀子更 典型些,《荀子》每一篇,就像今天所谓的一篇论文,论学、论乐、论王制、论臣道。我们也可以比照柏拉图,他的每一篇对话,大致有一个专题,论国家、论法 律、论知识、论美。
因事说理的好处,叶适说得最好:“按古诗作者,无不以一物立义,物之所在,道则在焉,物有止,道无止也。……道虽广大,理备事足,而终归之于物,不使散流。”[3]据此,离事说理就来了麻烦。我们平常理解道理是从具体事情开始的,是连着具体事情的,否则,道理听起来就很抽象。“无验于事者其言不合,无考于器者其道不化,论高而实违,是又不可也。”[4]而 且,我们的语言本来不是为专门说理准备的,而是为描述事情、打动他人等等准备的。我们平常说话,意思多半挺明确,给孩子分糖果,每人都得到平等的一份,小 孩子都听得懂。可是像“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意思就不那么确定了。于是,岐义纷出,“好为异论以败经者将遂出其间矣,是又不可以不惧也。”〔同上引〕
那么,为什么我们还会离事说理呢? 叶适对此有他的解释:“上古圣人之治天下,至矣。其道在于器数,其通变在于事物;其纪纲、伦类、律度、曲折,莫不有义,在于宗庙、朝廷、州闾、乡井之 间……周室既衰,圣王不作,制治之器丧失而不存,或其器仅存,而其数废阙不明……孔子哀先王之道将遂湮没而不可考……知其言语文字之存者,犹足以为训于天 下也,……又为之论述其大意,使其徒相与共守之,以遗后之人。”〔同上引,693-694页〕后来章学诚所说的,大意相当:“天地生人,斯有道矣,而未形 也……人有什伍而至百千,一室所不能容,部别班分,而道著矣。仁义忠孝之名,刑政礼乐之制,皆不得已而后起也。”〔章学诚,原道上〕
道 理本来存于实践传统与器物制度之中。人们一群一群生活在较为稳定的传统里,这时候不大需要唠唠叨叨说理,道理在事情之中,人们做事情,在事情之中默会仁义 忠孝。人群分散开来,不再那么紧密地通过共同实践联系着;或者,生存环境〔一般说来是社会环境〕迅速转变,道理存于其中的生活形态崩解;或者,不同传统的 人们不得不生活在一起;这些时候,说理就变得重要起来,或者要继承或恢复从前的道理,或者要探索当前生活形态中的道理。
看来,离事说理有它不得已之处:我们不再像前人那样生活,那些道理所依附的生活形态消失了,甚至连制治之器也丧失而不存,于是不得不把道理较为抽象地表述出来。
所 谓“不得已”,听起来等而下之,古时候人本来倾向于把在先的视作更好的;不过,叶适和章学诚这些话同时却也提示,因事说理有它不及之处。其中比较明显的一 点,是因事说理行之不远,行远了多生误解。孔子本来为恒司马言“死之欲速朽”,为南宫敬叔言“丧之欲速贫”,不在事中的人却可能把这些话听成了一般道理。 有若善思,感到困惑,去问曾参,最后由言偃解释清楚。这事情大概发生在孔子去世不久,当事人都是孔子的亲炙弟子,我们今天读孔子,贸贸然当作教条而实际上 完全读拧了的还不知有多少!宰予睡了个午觉,夫子就骂他粪土之檣,号召学生群起而攻之,毋宁太过?想必这话另有什么我们难以复原的背景。这本来是常识,但 确有必要提醒。因为孔子时候,教学主要通过口传,而不是要著书立说以传后人,我们不可以今人读书的常识去读孔子。学生问孔子管仲这个人怎么样,一段里回 答,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又一段里说,如其仁!如其仁!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可以想见,孔子这些评论,都是有上下文有针对的,不宜用今人的眼光断言 孔子说话颠三倒四。

[1]怀特海,《思想方式》,韩东晖、李红译,华夏出版社,1999年,127页。
[2]黄幹,徽州朱文公祠堂记,转引自余英时,《朱熹的历史世界》,三联书店,2004年,16页。
[3] 叶适,《习学记言序目》,中华书局,1977,下卷,702页。
[4] 《叶适集》,刘公纯、王孝鱼、李哲夫点校,中华书局,1961年,第三册,6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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