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周总理游园
记得那是1960年的“五一”劳动节，父亲用他的劳模游园票带着我和妹妹、两个弟弟参加了劳动人民文化宫游园活动。
5月的北京，天气晴朗，阳光温柔地洒向大地。上午约莫十点钟，我们从南门进去，往西北方向前行。当时游园的人很少，远不像现在这般摩肩接踵，加上当天是专场活动，发的是内部票，人就更少了，游园活动已经开始，园子里仍是静悄悄的。
我这个平日仅在家和学校两点一线往返的孩子，能在节日里享受游园的福分，不禁快乐得像一只放飞的风筝。劳动人民文化宫虽然没有颐和园湖光山色的典雅秀丽，也没有北海公园诗情画意的妩媚，然而，对于我这个刚进京城不久、初次进“宫”的农村娃来说，仍然像大观园一样令人好奇。我东瞧瞧，西望望，经过右侧的一片古柏林之后，发现父亲、弟弟、妹妹他们把我落下了好大一段距离——我掉队了。
我走着走着，不经意间一回头，猛然看见周恩来总理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健步走来。总理身着灰色中山装，脚穿黑皮鞋，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两道浓眉下清澈透亮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惊喜过后，我一下子乱了方寸，头脑里只剩下“给总理让路”一个念头了。我忙躲到甬道的一侧，待周总理一行疾步走过后，就依依不舍地跟随在后面，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愿把距离拉得太远。总理遇到一对正在游园的外国母子时，先问候了母亲，再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抱起小男孩亲了亲。把小男孩轻轻放下后，总理与那位妇女又闲聊了几句，才继续向前走去。我一直跟在总理右后侧，保持不足百米的距离，追着追着，突然间失去了总理的踪影。定睛一看，原来他们已经过了太庙的西围墙。围墙北侧是划分成片的节目表演区，总理定是悄然无声地融入人群里，与游园群众一起欣赏节目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公园里遇到无比崇敬的领袖——敬爱的周总理！总理是那样的风度翩翩，又是那样的谦逊和蔼、平易近人。能见到总理让我惊喜万分，这惊喜令我幸福、令我难忘，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我一辈子都知足了。由于激动，我难以静下心来看节目了，就随便在一个舞台前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看到表演结束。晚上回到家，忙把我的奇遇讲给奶奶、爸爸和弟弟妹妹们听，让他们一同分享我的喜悦。爸爸说：“看来你是因‘掉队’而得福啊！”
尽管后来我又数次见到过总理，可或是“总理在台上讲，我在台下听”；或是“总理在车上行，我在路边迎”。只有这一次，与总理距离最近，看得最真切，因此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更为当时未能上前向总理问候一声而遗憾不已。
今天的劳动人民文化宫，太庙依旧端庄肃穆，古柏林依旧蓬勃茂盛，北边的故宫后河河水依旧汩汩流淌。不同的是，里面的绿化更富有生机，每逢春夏，片片草坪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株株花卉竞相怒放，文化宫里的老年培训班吸引了更多的老年朋友，我也曾是这“充电”大军的一员。每当步入文化宫端庄的南门，我都仿佛回到了50年前，情不自禁地重走一遍当年周总理走过的那段足迹。
为周总理送行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今生唯一一次为总理送行竟是与他的永别。
那是1976年1月11日，正值腊月寒冬，太阳也不忍目睹这人间悲情，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空黯然失色，阴沉灰蒙，只为照顾十里长街上送行的百姓才强忍着没有下雨落泪，寒风呜咽似的无情吹打着大地和街上的人们。
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今天就要远行了。只是这一次，他是以躺着的姿势，而不是往常那个巨人般的挺立姿势；以往都是他为别人送行，而这次他是人们送行的主角。他在北京医院躺了整整三天，今天下午就要启程去八宝山了。人们早已从报纸上、广播里、电视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不到中午就开始伫立在长安街两侧，等待着送总理最后一程。
感谢上天把那一天安排为星期天，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为总理送行。那时候，我们家住在南长街，距离长安街非常近。可家里取暖和做饭用的蜂窝煤没有了，我们一家三口便不得不先到人民大会堂西边的煤厂买煤。一路上，我们看到很多人都在向长安街走去，等回来时，长安街两侧已经站了几排人。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长安街北侧，把煤放到不碍事的红墙根下，就找了队伍里一个靠前的位置静候灵车的到来。人们都悲痛得说不出话来，现场只有维持秩序的民警打着手势喊着“快过！快过！”
没过一会儿，长安街两侧就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送行的人。他们当中有刚下夜班的工人，有从郊区赶来的农民，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怀抱幼儿的青年妇女，还有风华正茂的青年学生，等等。大家都穿上了最素净的衣服，臂上都戴着黑纱，有的还在胸前佩戴了白花。女人们系着黑色或白色头绳，把围巾放到最低，男人们手托帽子，都默然肃立着，任凭凛冽的寒风吹打悲凄的脸庞。没有人说话，连孩子们也安静下来，人们要给总理最后的致敬。
约近5点，总理的灵车和送行的车队缓缓驶来，远处隐约传来了哭声。我下意识地从丈夫手里接过女儿，紧紧抱着她。等周总理的灵车开到我们面前时，送行的群众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泪飞顿作倾盆雨”，长安街成了一条悲痛的河流。儿童依偎在母亲怀里哭泣，妇女们或互相依偎或依在丈夫的肩上哭泣，男人们岿然不动，任凭眼泪无声地流淌。我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掉。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赶紧用女儿的衣角擦拭，同时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哭泣爆发出来。
思绪回到中学时代，我曾经手举花束，站在长安街两旁夹道欢迎的队列里，欢迎总理和他接来的外宾。那时，总理和外宾同乘一辆敞篷车接受群众的欢迎，他不停地向大家招手致意，是那样英姿勃勃，神采奕奕。
还有1960年那个难忘的“五一”劳动节，我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偶遇总理。那时的情景，我每每回忆起来就感觉幸福无比……
总理啊，您站起来再看看车外敬您爱您的百姓吧！只要您能重新站起来，继续主持国家政务，继续战斗在外交舞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总理啊，请您走慢一些，再慢一些，让我们多看您一眼吧！灵车缓缓向西开去，我们的视线追随着灵车延伸、延伸、再延伸，直到送行的车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长安街两旁的人群久久不愿散去。
我的心好像被彻底掏空了，对总理的无限哀思也永远融进了我的生命中。
我为总理站岗
我们那一代人，都习惯直接尊称周恩来总理为“总理”，称呼以后的历届总理，一定会冠以姓氏。我没有参军服役的经历，在总理生前自然是没资格也没机会为总理站岗的。总理逝世后，我作为北京市公安人员才有幸为他站了近6个小时的岗。
那是1976年1月13日，我配合一位区域值勤民警共同负责维持人民英雄纪念碑附近的秩序。我的岗是从下午5点半至晚上11点这个时段，主要负责引导献花圈的群众把花圈放在合适的位置。尽管不是在总理身边，我也宁愿相信自己就是为总理站岗守灵，感觉任务重大、职责神圣。
因为此前人们还能到医院悼念，总理遗体火化后，就只有广场一个地方可供悼念了，而来悼念的人又太多，故至1月13日，仍是人山人海。
那天傍晚，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和高度的责任感早早来到了天安门广场。此时，纪念碑四周和基座上已经摆放了很多层花圈，周边的小柏树上也挂满了数不清的小白花。我接班后，臂戴黑纱、胸佩白花、神情凝重地来敬献花圈表达哀思的群众仍然络绎不绝，分两列纵队缓缓行进。站在纪念碑的基座上往北看，广场上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等着献花圈的人数不胜数，有被搀扶着的头发花白的老人，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也有正值壮年的中年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深深的悲痛和焦虑。多数人都是下班后赶来的，看得出来，人民都怀着对总理的无限热爱与深情怀念。
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一遍遍重温有关总理的往事。
虽然没有跟总理直接接触过，但我有幸见过总理几次。高中毕业时在工人体育场听总理做报告，在欢迎外宾的队伍中看到总理与外宾同乘敞篷车经过，还有一次是“五一”劳动节在劳动人民文化宫与总理的巧遇。每一次见到总理，我都非常激动和兴奋，难以忘怀。总理的翩翩风度、和蔼可亲、睿智敏捷、知识渊博，以及雄浑清晰的声音、稳健刚强的步履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总理一生鞠躬尽瘁，兢兢业业，为党为国为人民殚精竭虑，付出了巨大心血，他的丰功伟绩人民大多耳熟能详。
1927年8月1日，受中共中央的委派，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等人领导了震惊中外的八一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
1935年1月15日到17日，中共中央在遵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周恩来旗帜鲜明地支持毛泽东同志的正确主张，为确立毛泽东同志在红军和党中央的领导地位，为在危难中挽救红军挽救党，发挥了重要作用。
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后，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周恩来代表党中央前往西安，在极端复杂而艰难的环境中推动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促成了国共合作、团结抗日的新局面。
1955年4月18日到24日，周总理率领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参加了在印度尼西亚万隆召开的亚非国家首脑会议，并在会上做了几次重要发言，赢得了崇高的国际声望。
“这边，这边”，我边想边引导人们把花圈放到合适的位置，又想起了总理许多温暖的故事。
1946年1月，周恩来从延安乘飞机去重庆。同行的除了工作人员，还有叶挺11岁的女儿小扬眉。不料，飞机途中遇险，小扬眉的座位上竟然没有配备伞包。面对险境，周恩来毅然把自己的降落伞包让给了小扬眉，同时谢绝机上其他同志让出的伞包。幸运的是，几分钟后，飞机转危为安。
1954年冬天，周总理听说北京市的公共汽车很拥挤，群众坐车困难，便不顾工作人员的劝阻，在下班高峰时，在两名随行人员陪同下坐上了公交车。在车上，他一直站着与乘客们亲切交谈，问工作、问生活、问学习。后来又换乘无轨电车，在北京市绕了半个圈。周总理亲身体会、了解情况后，立即指示有关部门，研究解决交通拥挤的问题。
1966年3月，邢台大地震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极为关切和重视，周总理三次亲临灾区，察看灾情，慰问群众，部署救灾工作，对地震工作做了一系列重要指示。他向灾区人民发出了“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发展生产、重建家园”的庄严号召，极大地鼓舞了震区人民战胜自然灾害的信心。
1974年9月30日，周总理带病出席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25周年国庆招待会，除了照例必请的人员外，周总理还不忘把1959年参加过全国群英会而当时健在的、居住在北京的老劳模都请了去。我的父亲张继宗就是其中一员。他拿到请帖时激动万分，说，总理那么忙，还记得他这样一个老工人。其实，总理记得每一位为共和国做出过贡献的人啊！父亲从招待会回来后，既高兴又忧伤，说周总理的声音仍旧高昂、洪亮，但他太累了，瘦多了。
总理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里，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日复一日地忘我工作。十年，对于总理来说，如同在荆棘中潜行，在泥泞中苦战。十年，耗尽了总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也彰显了总理为共产主义理想无私无畏的献身精神。
忘不了，忘不了您的故事和影像太多太多，九天九夜说不完，大地作纸、大海作墨写不完，给您的颂歌滔滔黄河、滚滚长江唱不尽。您的离世，是国人撕心裂肺的痛、绵绵无期的痛。真是如郭沫若《怀念周总理》所赞叹的那样：“天不能死地难埋”啊！
转眼间夜深了，来悼念的人少了，我们站岗的任务也结束了。花圈排满了纪念碑基座和四周，摞成了小山。我和同事道别后，特意绕到纪念碑南面，再次瞻仰毛主席起草、总理题写的碑文：“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在人民的心目中，总理早已是不朽的人民英雄！
能为总理站上一班岗，是我一生的光荣！
2014年9月5日
我终于见到了毛主席
对于“生在炮火中，长在红旗下”，从小听着《东方红》乐曲长大的几代人来说，对中国共产党和伟大领袖毛泽东的信任、崇敬和热爱是深深根植于灵魂中、融入血液里的。
毛泽东，“他是人民的大救星，他为人民谋幸福”。自从学会了《东方红》这首歌，我就萌生了长大要见毛主席的愿望，这是我心里一个带着特大感叹号的口号，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志向和动力。虽然我也明白，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见到毛主席并非易事。
我12岁时，我们姐弟三人随着祖母、母亲从故乡来到北京与父亲团聚。一出前门火车站，我的眼睛就不停地搜寻天安门，还以为毛主席就住在天安门的后面，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住在中南海里的。
我在北京插班上了一年小学后，便进入了一所当时的普通中学——北京市四十六中，即现在的重点中学北京师大二附中。入学后，我了解到，每年国庆节，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会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群众游行队伍，也有中学生方队参加。我非常高兴，认为自己终于有机会见到毛主席了。可过了不久，我从中队辅导处得知，只有高中生才有资格参加国庆游行。这丝毫没有动摇我要见毛主席的决心，我把梦想藏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高中。
1961年秋天，我如愿以偿地升入了高一。一开学，我便盯着国庆游行的事。可初选名单出来后，竟没有我的名字。我急了，追着班长、团支书问原因，表达要参加国庆游行的愿望。原来，在国家困难时期我曾得过浮肿病，他们认为我身体素质不好，所以没选我。我听了之后，心里大舒了一口气，然后向他们反复表白自己的决心：“我能行！我身体没问题，让我去吧！保证练好队！”见到毛主席可是我心里最大的愿望呀！我当时想着，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定要努力争取！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两位“领导”终于把我的名字写进了游行名单。我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那天晚上，高兴得半宿没睡着觉。
确定了名单之后，紧张的方队训练便开始了，我们学校和附近的北京四中等学校组成了一个方队。距离“十一”只有短短二十多天，我们要通过训练达到游行方队的所有标准，保证步伐整齐、精神抖擞地走过天安门。时值三年困难时期，我们既要展现出中国人民不怕困难、勇于奋斗的决心，也要展现出中学生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奋发向上的精神风貌。队列行进时，要齐步走，收腹、挺胸、目视前方；通过天安门城楼正前方时，要变正步走，同时向右看。正步走摆臂要求大甩臂，摆到越过下颌，相当于时钟九点一刻的状态；迈步时，前腿要绷直抬起、落地有力，后腿要站直。而无论哪种步伐，都要步调一致。我们每个队员还要同时高呼规定的口号，并按节奏摇动各色花环。
我们都铆足了劲，刻苦训练。每天放学后，没有任务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我们受阅方队还在操场上训练。别人休息的日子，我们也要在操场上苦练。9月的骄阳虽不似火，却也不温柔，每次训练完，我都汗流浃背，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般。二十多天下来，皮肤也晒黑了几分。但为了见到毛主席，再苦再累我也心甘。
转眼间到了“十一”国庆节。一大早，我就被清脆的闹钟声叫醒了。我匆匆洗漱完，穿上大会规定的白衫、花裙、白袜、黑条绒一带鞋，就直奔学校。方队人员到齐后，我们就乘一辆军用卡车前往集合地点——东单北大街静候。一路上，到处都是五星红旗和彩旗，“欢度国庆”的条幅更是时不时地出现在眼前。到达集合点时，那里已经集结了很多单位的游行人员。约7点钟，方队负责人把游行用的正规花环分发给大家。在等待时，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小兔子在一直乱蹦乱跳，又激动又紧张，时不时地问问同学，领巾正不正、头发乱不乱，生怕因自己容貌不整影响整个方队的形象。
10点整，彭真市长宣布庆典开始。大约11点，我们紧随大学生方队，开始向受阅区进发。我们开始是齐步走，右手将花环举过头顶，有节奏地摇动着。走到天安门城楼正前方，“向右看”的口令下达，整个方队马上由齐步走变为正步走，头齐刷刷地向右转45度，向站在城楼上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行注目礼，同时连续高呼：“总路线万岁！大跃进万岁！人民公社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万岁！万岁！”响彻天空的口号声与铿锵有力的步伐声汇成一首激情的交响曲，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我看到了！看到伟大领袖毛主席了！毛主席高大魁梧、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正向游行队伍挥手致意。两侧还站着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泪水忽地模糊了我的视线，多年的心愿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让第二串眼泪流出来，好将毛主席看个清楚。这时，我只想时钟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再多看几眼毛主席。
突然，一声“齐步走”的口号，提示我们已受阅完毕，已离开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视线。为什么？为什么能看到毛主席的时间这么短暂？我扼腕叹息。
但那一天我还是万分高兴，我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毛主席啦！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方队走到西单后就解散了，我连蹦带跳地跑回了家。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向奶奶、父亲及弟弟、妹妹讲述我见到毛主席的情景，让他们也分享我的喜悦和幸福。
1961年的国庆节，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伟大领袖毛泽东。那一天，我了却了儿时最大的心愿。走过天安门，梦想成了真，这足以让我自豪一辈子。直到现在，我还会十分兴奋地向家乡亲友讲述那段激动人心的难忘经历。
父亲的星期天
说来惭愧，对于曾出席过1959年全国群英会的父亲，我只能从他那一个个闲不住的星期天里回味他的勤劳和智慧。
星期天，父亲即使不去加班，也是全家第一个起床，先给他那片小菜园浇水、施肥、锄草，然后才吃早饭。饭后，父亲会问母亲有什么活儿派。倘若母亲说没什么事，他便直接进行下一步——一边吆喝着“谁的鞋底快通了！快快拿来！”一边把他的鞋架和“百宝箱”搬到院里。我们姐弟赶忙将自己要修补的鞋找齐，送到父亲跟前。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不大工夫，一双双修补完好的鞋就摆在了我们面前。
记得一个暮春的星期天，父亲没去加班，也没别的什么事，便在木料堆里东翻西找。母亲问他要干什么，父亲笑着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大会儿，他喊我们几个，让每人拿一只自己的鞋过去。母亲这才明白：夏季将临，我们几个孩子都还没有拖鞋，父亲是要给我们每人做一双木拖鞋。
画鞋样、刨木板、锯木板，刀削斧劈，只一会儿工夫，就有了鞋底的雏形。我不由得问父亲：“爸，你学过木工吗?”父亲摇摇头说：“我就学过铁匠!”难道铁匠和木匠有什么相通之处？我在心里问自己。父亲说着话，手里的活不停，这时已经开始雕琢那些鞋底雏形了。他先用刀在鞋底脚心处砍几下，使它成为凹形，再削去边缘突出的部分，最后用木锉锉光滑。看着父亲精益求精的样子，我想，最好的木匠也不过如此吧！有了鞋底，父亲用绿色的宽背包带做鞋襻儿，两侧用钉子钉牢，一双趿拉板儿就做好了。
第一双是我的，我立马穿上，去院子中间的水管旁洗菜。大妈大婶们看到我的鞋，纷纷问我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我自豪地说：“这鞋是我爸爸亲手做的！”她们都十分钦佩。赵大婶说：“想不到你爸还有这一手。”程大妈说：“你爸真是个能工巧匠啊！可以开个鞋铺啦！”我听了喜滋滋的。
这一天，父亲还做好了弟弟和妹妹的拖鞋。晚饭后，他又亲自检查了我们姐弟仨的作业。
在这之前和之后的星期天，父亲自制了碗柜、洗衣盆，还钉了数不清的小木凳，个个精致美观，自家用不了就送给邻居。我至今还保存着父亲做的一个金黄色塑料贴面的小凳儿，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宝贵财富。
奶 奶
4月初的清明节是祭扫的日子，我因病不能去八宝山，便从书柜里取出那本老相册，拂去上面的灰尘，翻到夹着早年全家福的那一页。望着搂着3岁小弟、微笑着的满脸深深皱纹的奶奶，我的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
奶奶名叫孙老茹，是河北雄县人，说话略带雄县口音，家乡人称她“侉婆婆”。她身材不高，脑后梳着个不大的髽髻，常着一身手缝的粗布蓝装，小腿上一年四季扎着宽带绑腿。由于小时候裹过脚，她走路总是脚跟沾地，速度不快但很有力。
奶奶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十分善良、达理。她18岁出嫁，两年后丈夫就病故了。家中还有体弱多病的公公，她不肯抛下孤苦的老人另觅幸福，声明要带着公公改嫁。这样的好媳妇哪里寻？人们纷纷为她牵线搭桥。不久，奶奶带着她的公公，与一名勤劳、善良的张姓小伙组成了新的家庭。在奶奶的操持下，新家一直和和睦睦。直到今天，一提起孙老茹，无论是北京的邻居还是老家的乡亲，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好妈妈、好奶奶呀！是个明白人！”
40岁那年的冬天，狂风卷着雪花怒吼，奶奶给公公抓药回来，路过野外一个小破砖窑，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奶奶循声走去，发现一个只裹了一层破棉被的婴儿。她十分激动，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婴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将他抱回了家。到家打开衣被一看，啊！是个男孩，奶奶心里乐开了花。衣被里面还有个字条，奶奶不认字，第二天，拿给识字的乡亲看，说上边写的是孩子的名字，叫继宗。
奶奶已有一个14岁的女儿，这次又得一子，真是天赐的福气！从此，奶奶心里装着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愿望，干什么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她下定决心将婴儿抚养成人，并给他取了个乳名“铁柱”——顾名思义，她是想让儿子成为国家栋梁和家庭支柱啊！在奶奶的精心抚育下，婴儿长成了小小伙，并重起大名：张耀强。奶奶告诉父亲，等穷人家出头的日子到来时再改回最初的名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生计，耀强10岁就去给地主打短工。几年后，因为忍受不了地主的欺压，他只身赴天津当学徒。动身前，奶奶教育他要活出个样儿来，要为穷人争气，“家里有我撑着，天塌不了！”他牢牢记住奶奶的话，挎上包袱，一步一回头地踏上了背井离乡的谋生路。
耀强真要强。到天津后，他进了一家铁工厂。一开始，厂主禁止他学技术，只让他做看孩子、做饭、搞卫生等杂活，可是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偷偷向老伙计学习。因此，在被安排到车间后没多久，耀强的技术就已经很熟练了。虽然工钱不多，还不时挨打受骂，但能学到技术，又有母亲的教诲牢记心头，耀强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学徒期间，耀强与家乡的漂亮姑娘腊梅结了婚。一年以后，他们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成为我的父亲母亲。1944年春，在八路军和游击队的顽强抗击下，日本鬼子加紧了对冀中根据地的大扫荡。我家原籍的房子在一次扫荡中被日军烧成了灰烬，于是，全家逃荒到姥爷家所在的后王约村，借了他们两间土坯房居住。土改时，我家分到了三间土坯房和二亩地，与姥爷家仍是紧邻。
1949年，五星红旗即将在天安门广场升起的时候，父亲奉调北京第一通用机械厂，并把名字改回原名“张继宗”。那年我4岁，跟着奶奶和妈妈生活在家乡。每月，父亲都给我们寄些钱回来。
此时，父亲正背负着奶奶的嘱托，沐浴着新中国的春风，如饥似渴地学技术、学文化，勤奋工作。他放弃了数不清的休息日和节假日，加班加点，搞了不少发明创造和技术革新。1957年秋天，父亲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59年国庆前夕，父亲被评为全国劳模，出席了全国群英会，受到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没进过校门的奶奶为国家培养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她的一大愿望实现了！望着父亲和领导人的合影，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
“今后就可以竭尽全力培养孙辈了。”激动还没有平定，奶奶就开始在心里念叨下一个愿望。
其实，在这之前，确切地说，自打我出生那天起，奶奶就开始为实现她的第二个、第三个愿望——把孙辈培养成人而努力了。
解放初期，农民政治上翻了身，生活却依旧贫困。当时缺粮少菜，奶奶为了让我们吃饱想尽了办法。那时的主食是玉米面或高粱面饼子，馒头只有过年和农忙时才能见到。高粱面饼子不好下咽，奶奶就向小贩买些豆腐、小鱼小虾或泥鳅等做成菜，不好吃的饽饽跟好吃的菜搭配起来，就成了香喷喷的饭菜了。
那时，自家的地比较远，种蔬菜不方便，奶奶就到村中的菜园子里买菜。可就算是夏天，鲜菜也不丰富，于是野菜就成了家中的主菜。农村小学放学早，每天放学后，奶奶便让我带着弟弟（那时小弟尚未出生）去村外挖野菜，每次都能满载而归，马齿菜、苣苣菜、老固金（家乡方言）等，装满满一篮子。奶奶和妈妈将菜洗净，或凉拌，或做馅，或掺到面里做成饼子。看到红澄澄的高粱饼子就小鱼，金灿灿的玉米面饼子就麻酱拌苣苣菜，或是香喷喷的菜团子时，谁不垂涎欲滴呢？
冬天的菜，奶奶在夏天就储备好了。她把小白菜洗净，晾在绳上，茄子切成片，晒干后储存起来，白萝卜、黄瓜、辣椒腌起来，冬天随吃随取。不管什么饭菜，全家人都吃得格外香甜。那并不是因为里面加了味精或别的什么调料（当时恐怕根本买不到味精），而是因为奶奶巧做少米少菜之炊，融入了爱和心血。
为了让全家人吃好，奶奶年年都要养几十只鸡。小鸡养到半年头上，母鸡留着下蛋，公鸡留两只打鸣，其余的过段时间杀一只，做成美味的鸡肉丸子。奶奶杀鸡很在行——先把鸡五花大绑，再割喉放血，然后用开水烫，清理干净，切割成小块下锅炖。然而，到北京后，先是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后来则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再也没吃过奶奶做的美味鸡肉丸了。
那时，家里还养着一条看家狗，养过一头牛和两只观赏鸟，饲养它们也都是奶奶的事。妈妈身体不大好，干不了地里的农活，所以农忙时节，奶奶还要和请来的亲戚一块下地收割或播种。农闲时节，奶奶和妈妈一起拆洗、缝补全家的单衣、棉衣和棉被。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没有闲着的时候，到了70多岁，仍然精神矍铄地不停忙碌。至今一想起奶奶，我的眼前还能浮现出她在灯下缝补或围着锅台忙碌的身影。
然而，让我们吃好穿好，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并非奶奶愿望的全部。她更希望我们成为品格健全的人。在精心照料我们生活的同时，她也在培养着我们的品质。
稍具劳动能力时，奶奶就让我们干扫院子、喂鸡一类的力所能及的活儿。上学以后，除了冬季，我和弟弟回到家里，经常放下书包就下地，打草或是挖野菜。打的草卖给农业社或留作燃料，野菜自然是做菜肴了。到了晚上，我们就着煤油灯，趴在土炕上写作业，作业本也是买来一种很薄的纸自己订的。在家乡，我从来没种过水稻，可是“文革”期间在军垦农场锻炼，我曾获得全连割稻和捆稻双料冠军，这不能不归功于奶奶的培养。
奶奶的俭朴也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奶奶一年到头就是两套蓝裤褂，冬天罩棉衣，夏天单穿，破了就缝缝补补，不知穿了多少个寒暑。每到春节前夕，奶奶和妈妈总是忙着给我们几个孩子买布做新衣，却从不张罗给自己做一件。我有一条花裤子，奶奶见我不爱穿，才拿去染成蓝色自己穿。
我和妹妹都是9岁起就跟着奶奶学针线活儿，缝衣服、补袜子。奶奶一边教，一边还不时念叨：“剩下的线头不要扔，不知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到时候，缺了这截儿线就做不成衣服。”几十年过去了，奶奶的话仍时时在我耳边回响，她眯缝着眼睛在光线暗淡的土房里飞针走线的情景仍历历如在眼前。直到现在，我做针线活剩下了线头，还总是思量再三才决定取舍；我的衬衣衬裤都是补得不能再补了，才依依不舍地扔掉。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奶奶不许我们吃饭剩碗底。奶奶不会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古诗句，却常常对我们讲：“糟践粮食有罪。一粒粮食是庄稼人百滴汗珠换。”几乎每顿饭前她都要三令五申：“不许剩碗底，哪怕一粒米!”每当我们吃饱饭要离开饭桌时，奶奶都要检查我们的碗底，不吃干净不许走人。一次，弟弟趁奶奶没瞅见，放下饭碗就跑出去玩了。奶奶发现他碗里还有一口粥，也顾不上吃饭了，紧追出去，边找边喊：“小友，小友！”愣是把弟弟喊回来，让他把碗舔干净了才放他走。我至今仍保持着“不剩碗底”这一好习惯。上大学时，同学们还开玩笑说我用过的饭碗都不用刷了。
迁京两年头上，母亲病逝。此后，全部家务都落在奶奶一人头上，全家人的吃饭问题都由奶奶一人运筹。三年困难时期，缺粮少菜，生活艰难，为了让正在长身体的我们吃得饱一点，奶奶费尽了心思。父亲见缝插针，在院子里种了几棵高粱。收获以后，奶奶用高粱掺上野菜煮粥给我们吃，比米饭还能充饥。
一天，我给奶奶洗脚时，惊讶地发现她的双腿一按一个坑——奶奶浮肿了！我心里一阵酸楚。为了让我们多吃一点，奶奶自己节衣缩食，引发了浮肿！我知道，得了这病，看医生是没用的，想缓解只能增加营养。可我们到哪里去弄营养品呢？
虽然得了浮肿，奶奶仍旧整日整日地为我们操劳着，直到那一天——奶奶蒸了一锅金黄色的野菜团子，之后就喊累，边说边上床躺下。当时父亲还没下班，我们几个孩子赶紧跑到奶奶跟前，拉着她的手，焦急地问她哪儿不舒服。6岁的妹妹摇着奶奶的手说：“奶奶，你要等我长大了再生病啊，你病了我们就没饭吃啦。”奶奶睁开双眼，朝我们微笑着，嘴唇嚅动，听不清说了些什么，说完就闭上了那双慈祥的眼睛，任我们千呼万唤也没有醒来。
沉思良久，我把相册翻到夹着我们四姐弟照片那一页。左上角，是我在境外学习时的照片；左下角，是妹妹在车间忙碌的身影；右上角，英俊魁梧的大弟身着飞行服，刚刚返航出舱；右下角，伟岸潇洒的小弟身着蓝色水兵服。虽然奶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她生前的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个、第五个愿望也都实现了，奶奶的在天之灵应该得到安慰了。
合上相册，眼前浮现着奶奶慈祥的面容和不拾闲的身影，耳旁回响着奶奶的教诲。奶奶用她勤劳的双手和柔弱的双肩，托起了家中一颗颗希望之星。都说妈妈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却说，奶奶是我心中神圣的启蒙教师。
啊，至亲至敬的奶奶永远活在我心里！
报效祖国，矢志不渝——女儿纪事之二
儿秀子自幼就是个“不用扬鞭自奋蹄”的孩子。我们当家长的没怎么督促过，她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小学期末考试，每次都是双百，毕业后顺利考入市级重点中学。
中学时期，她已经有了出国留学的理想。所以，除了学好每门功课外，她在英语学习上倾注了更多的精力。她让我们给她买了随身听，上学放学的路上，无论是骑车还是坐车，总是戴着耳机，当然，听的不是音乐，而是英语。她还从报纸上搜寻英语电视教学节目信息，只要时间允许，节目播出时她一准儿坐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边看边听边记。这样，她的英语进步很快，为大学考级奠定了坚实基础。她还积极锻炼身体，每届校运会上都活跃着她的身影——200米个人、400米或800米接力，她都是班级的主力队员，而且届届校运会都拿前三名。
进入大学，女儿除了继续努力增强体质、保持体育特长，学好专业课及选修课之外，仍然坚持不懈地攀登英语这座高山，大一便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为了尽早考过英语六级，以便更投入地学习专业课、多参加各方面举办的设计比赛（女儿学的是建筑专业），她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天，宿舍里她第一个起床，迎着晨曦跑到校园僻静处背英语。她去食堂时会错过开饭的高峰时段，以便节省时间，多背几个英语单词。寒暑假她也不放松英语学习。记得那年春节，我邀她陪我去逛龙潭庙会，她愉快地答应了。可到了庙会，她看中了一个较安静之处，就告诉我她要在这看英语，让我自己去看节目，完事后到这儿来与她会合。我理解女儿的心，便独自去逛了。大二下学期，女儿如愿以偿地拿下了英语六级，而且被评为校级三好生。
在女儿大二学年末的时候，她的父亲遭遇了一场冤案，无辜被押。突如其来的打击不仅没把女儿压垮，反而使她意志弥坚。此后，女儿在学业和救父的双重负担下艰难度日。为了营救父亲，在天津上大学的她频繁奔波于京津两地，参与营救小组起草上诉书，拜访律师及有关人士等。三年中，这些事务耗费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没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她在班里仍是名列前茅的优秀生。最终，她以优异的成绩走出了学校大门。
1998年参加工作以后，女儿利用下班时间和休息日继续苦学英语，几乎天天坚持到半夜。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女儿以663分的好成绩拿下了托福，并获得新东方学校的奖学金。在此之前，她已顺利通过GRE。是年秋天，女儿拿到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在她父亲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的情况下，带着对政府的信任，怀着为祖国而学习的一颗赤子之心，踏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土。
在风景如画的俄亥俄州立大学，女儿如饥似渴地学习。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掌握尽可能多的知识。课上，她认真听讲；课外，她在图书馆阅览有关书籍。在攻读建筑学硕士的两年中，女儿一直担任系主任助理。这项工作能带来微薄的收入，聊以补贴生活，更重要的是可以促使她在专业课的学习上先行一步，因为她在课堂上要负责解答同学们的问题。女儿还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多接触现实生活中的建筑。读硕士的第二年，她争取到了赴德交流学习的机会。在由美至德的往返途中经过欧洲数国，她用随身携带的相机拍摄了大量不同风格的建筑物照片，为工作积累了珍贵的资料。硕士毕业后、正式工作前，女儿还用打工攒下的积蓄，从美国东海岸的纽约驾车到西海岸的旧金山，沿途考察不同城市不同风格的建筑，拍下大量珍贵照片。
近两年，有好心亲友劝女儿申请美国绿卡，女儿都婉言拒绝了。“学成回国效力”是她早在留学前就已下定的决心，美国舒适的生活条件和优美的自然风光丝毫没有改变这一志向。获知女儿的决定和志向后，亲友们无不交口称赞。现在，她父亲的问题已得到公正的解决，她回国工作的决心更加坚定。女儿认为，美国是一个缺少文化内涵的国家，只有表面的经济繁荣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噢，我明白了，女儿在中学、大学期间的耳闻目睹和在海外的亲身经历，使她了解了祖国与先进国家的差距，但是中华五千年的灿烂文明在她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并已融入她的血脉，使她和祖国密不可分。“祖国强盛，匹夫有责。”这是她的誓言，也是她的坚定信念。
如今，女儿正在纽约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工作。待熟悉了国外大公司的运作规律，积累一些工作经验后便回国发展。
我相信，在未来的岁月里，女儿一定会用她的画笔，在中华大地上画出她心中最美的理想图画。
忠孝兼顾好后代——女儿纪事之三
经过一番拼搏，女儿大学毕业后拿到全额奖学金，进入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深造。两年后取到硕士文凭，她没有马上回国，而是进了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她说，她要在那边积累一些工作经验，以便更好地为祖国服务。
工作几年之后，女儿邀请我和她爸去美国探亲。当然，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们到美国各地走走看看。后来她爸没办下签证，我就一个人去了。
我一到纽约，女儿更加忙碌了。周末只要不加班，她都会带我去游览。从举世闻名的大都会博物馆到庄严神圣的联合国大厦，从绿树成荫的中央公园到纽约最繁华的百老汇，从哥伦比亚大学到耶鲁大学，从纽约的唐人街到华盛顿的国会大厦，从华盛顿国家画廊到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在五个月的时间里，她陪着我把纽约和华盛顿周围的景点都跑遍了，令我眼界大开、知识大增。
在我刚办下来签证的时候，女儿就提前在网上订好了去佛罗里达州的机票和旅馆。12月份，她陪我去佛州，据说那是去佛州的最佳时间。到了奥兰多，一下飞机，我们就租了一辆车。此后的近半个月，这辆车成了我们的朋友。我们沿着大西洋南下，途经一个偌大的私人庄园，接着进入一片热带雨林。那里有多种多样盘根错节的树木和成千上万种湿地植物，有数不清的爬行动物和水鸟。我们坐在小机船里，那些水生植物伸手可触，有的动物近在咫尺。与物种如此丰富的动植物王国亲密接触，我还是头一遭呢，心中兴奋不已。张着血盆大口、眯着眼的鳄鱼，一圈圈盘在树上的蛇，水中游动的蟒，湿地里嘎嘎叫着的火烈鸟……即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顾不过来呀！
在奥兰多，女儿带我游览了环球影城，观看了几部或情节惊险刺激或景色变幻无穷的影片；在花车大游行的行列里，我们看到了黑头发、大眼睛的“白雪公主”和五花八门的卡通动物形象，看到了身着漂亮彩衣的美国姑娘。
这次旅游的最后一站是基韦斯特市。它位于一个小岛上，通过一条很窄的公路与大陆连接。行驶在这条公路上要穿越一片海，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之一。女儿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我却有些担心，担心一不小心车子会掉进海里，与其说我们在公路上行驶，倒不如说是在过一个滔滔海水中的独木桥。我心里七上八下，可是看到开车的女儿比我这个乘客淡定得多，情绪多少也安定了一些。过这架“独木桥”时，我们还有幸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落日和晚霞：火红的太阳沉进云里一小块，旁边接着一片绚丽的七色彩霞；随着那一小块逐渐变大，它周围的天空变成了暗红色，那片彩霞变成了绛红色；最后，带着依依不舍的眷恋，太阳沉到了海面下。我在北戴河看过海上日出，感觉没有海上日落那么瑰丽多彩。那一片迷人的灿烂成了我最美好的回忆。
在纽约时，每次我独自出门，女儿都会事先画好路线图，为我解决了诸多不便。去案发率高的地区，她会事先告诉我，让我带点儿零钱，比如十美元，万一遇上坏人索要，要很快掏给他，去纽约动物园便是如此。
在美国的优越生活丝毫没有动摇女儿报效祖国的意志，积累了足够的工作经验，她便回到了国内。回国以后，无论在哪个单位工作，她都是单位的业务骨干。单位派人出差，几乎回回都有她。有时候只需一个人出差，往往也是她去。2010年8月，她在北京某建筑设计单位工作，被委派参加北京第一届奥运城市体育文化节的相关活动，与时任北京市市长刘淇、著名运动员邓亚萍等同堂开会。
女儿无论在哪里工作，都是“轻伤不下火线”，感冒之类的病从来不请假不就诊。她有一次感冒了，照旧这般应对，却非但没把感冒打发走，反而小病变大了——又是发烧又是咳嗽。烧至39°C了，才在家人劝说下去了医院。烧刚退，咳得还挺厉害，她就带着药走进了办公室。后来咳嗽转成了气管炎，连续吃了两三个月的药才好利索。
女儿回国后，只要再去美国，就不忘给我买鞋。她说，一则我脚大，在国内不好买到合适的；二则美国的鞋子设计得漂亮。直到鞋多得我叫停，她才不再买了。
记得有一年11月，我在北京某医院做了脚趾手术，伤脚不能穿袜子。出院那天，她带了一只又厚又肥大的毛线袜给我穿上。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令我感动不已。
一次，北京的单位派她去深圳出差半年，她提前一个月就高标准地完成了任务。为此，单位奖励她半个月的假期，加上年假，可以休二十多天。她便把我叫了去，先后游览了广州、中山及海南等地，让我获益匪浅。
我爱看电影和戏剧、舞蹈类演出，每年北京的惠民文化节、国际电影节以及四年一次的少数民族文艺汇演都不想错过。每次我都列出想看的节目或影片，让女儿提前帮我在网上订票，避免了买不到票的遗憾。
总之，女儿是我生活中离不开的好帮手，又是实现民族复兴中国梦生力军中的一员。有这样一个忠孝兼顾的好女儿，谁能不为之骄傲呢？真希望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
焦波印象
月初从报端获悉，人民日报社记者焦波的专题摄影展“俺爹俺娘”在中国美术馆开展了。焦波——于我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是展题离我很近。谁无父母？然而在时代的大潮中，众多人子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想到为父母办个专题展览？再说，一对农村老夫妻，有啥可照的？焦波愣是照出来个专题展览！我这个摄影外行也想去看个究竟。
第二天，我冒着严寒，辗转乘车来到中国美术馆。步入东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脸上布满刀刻斧凿般皱纹的老人的头像，想必这就是摄影展的主人公“俺爹俺娘”了。两侧墙上，挂着国防部原部长迟浩田及书法摄影界名人的题词。进入中心展厅，一幅幅洋溢着浓浓的鲁中农村风情和人间亲情的巨照吸引了我。这里有焦波1978年给爹娘拍摄的第一张合影；有爹娘结伴下田，行走在乡村土路上的身影；有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的1983年秋天，娘坐在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山前喜盈盈地簸粮食的真实记录；有二老游故宫、席地而坐小憩的镜头；还有娘生病时的几幅照片，有被晚辈背着去医院的，有设法用“冲喜”消灾的……张张照片，体现了焦波的孝心和爱心；幅幅影作，凝聚着焦波的超俗人格——将镜头对准生他养他的父母、对准普普通通的农村亲人、对准祖国前进的脚步！
我正饶有兴致地观看，偶一回眸，看见身后不远处一群观众簇拥着一位大眼溜精的女士。估摸了一会儿，认出她是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主持人敬一丹。一位戴黑边眼镜、项挂相机、中等身材、四十出头的男子在给他们做观展讲解。一问才知道，这讲解者就是焦波。敬一丹是我喜爱的节目主持人，这不期然的偶遇让我喜出望外，于是我萌生了与她合影的念头。但很遗憾，我没带相机，想实现这一愿望只能求助于别人了。求助于谁呢？扫了一遍展厅，我的目光落到了焦波身上，因为现场两位挎相机的人中我只“认识”他。可转念一想，人家是人民日报社的大记者，又是有名气的摄影师，而我是与他素昧平生的无名之辈，他会帮忙吗？但我又别无他法，最后终于壮着胆子向焦波吐露了这一心愿，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随后我又瞅准机会，将我的愿望表达给敬女士。敬女士同意合影的话音刚落，焦波就让我们站好，看前方微笑，“咔”的一声按下了快门，将我和敬一丹女士的合影留在了胶片上。焦波还请我留下通信地址，以便将来邮寄照片。焦波本人一如他的影展——朴实、亲切。
临出展厅前，我又提出与焦波及其夫人合影的请求。焦波二话没说，就叫身边的摄影师为我们三人在我喜欢的背景前拍了照片。遗憾的是，这张照片因故未能洗出，只能留在记忆中了。
走出美术馆，我买了一份当天的《北京青年报》，上面的几幅照片让我感动不已。一张是“俺爹俺娘”摄影展上，焦波跪着为母亲拍照；一张是焦波去北京站接来京为其影展剪彩的双亲，在站台上背起86岁的母亲，走出了北京站。“百善孝为先”在焦波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我还从这张报上获悉：焦波的摄影组照《俺爹俺娘》获得首届中国国际民俗摄影比赛大奖——“人类贡献奖”。可是，我从焦波在展室忙碌的身影上，从他的言谈举止上，丝毫看不出他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他仍然以鲁中山区农民的儿子自居。啊，真了不起！我在心中感慨。
1998年12月于陋室
陌生的好心人
一个人在困难无助时忽然得到陌生人的帮助，就像在寒冷的冬季迎面吹来一股温暖的风，又像漆黑的房间射进一缕明亮的光，让人有一种如临天堂的感觉。
2016年“五一”前夕，我的第一部智能手机不能用了，正巧看到小区贴的广告上写着位于亦庄的大中电器店的手机在打折。于是，我记下下车站天宝北街后便出发了。下车后，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该往前走还是该往后走？电器店在天宝北街，广告只提到在这一站下车，却没写下车后应该怎么走。随便问了几个人，都说往北走，到丁字路口右拐。可是越走路上人越少，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了，电器店应该开在繁华路段啊！于是，我又问人，顺着他们指的另一方向前行。过后一问，又是冤枉路，我又折回。因为每段冤枉路都不短，几段路走下来，我就累得快迈不开步了。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了，再如此问下去走下去，一则我的身体受不了，二则电器店要下班了，这一趟我就白跑了。正在我沮丧的时候，有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看到我焦急的样子，忙走过来问我遇到了什么困难。听完我的叙述，他们给我指了电器店所在的方向——哇！原来从一开始就南辕北辙了！为了更可靠些，他们还按照我记下的电话与商家沟通确认了一遍。随后，他们说自己有车，正好可以顺路送我一程。于是我上了他们的车，几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他们停车后随我一起下了车，我问他们是否也是来这里买东西，才得知他俩竟是特意送我的，刚才说的“顺路”原来是善意的“谎言”。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说声“谢谢”。他俩嘱咐我“小心、慢走”，目送我进了商场才离去。
最终我顺利地买到了手机。回到家后，整整一晚我都思绪翻涌，想着这对心灵高尚的中年人，久久不能平静。后来，我越想越觉得这对中年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一次，大体也是这个模样的一对中年人帮助了我，一样是高高的个子、简朴的着装、和蔼的面庞、端庄的仪态、彬彬有礼的态度。终于，我想起来了。
那是2015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我在国家大剧院看完节目返家途中，坐地铁到宋家庄换乘公交的站点后，我要坐的576路末班车正好开出了总站。这是11点前唯一途经我家的公交线路。深更半夜，连出租车也看不到了，步行回家不太安全，我只能选择乘坐黑车或电动三轮车。我咨询了一下价钱，没想到，三站地的路程，这两种车竟然都是要价30元。我认为，这点路不值这个价，便一个个跟车主们砍价。由于砍价艰难，我的嗓门越来越高。在争吵正激烈的时候，一辆深灰色小轿车突然停到我的面前，一位高个女同志从车上下来。她问清争吵的原因，又问了我家住何处，说他们的车子正好路过我家，可以把我捎上。此时已经深夜11点半了，正愁回家的我，顿时喜出望外。于是，我上了这位女同志的车，开车的是位中年男同志。车子很快到了我家，我拿出些钱想表达一下谢意，但被他们坚决拒绝了。那一刻我脸红了，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两位的人品！
事后，我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品德高尚纯洁。当时，我是在街头跟车主们争吵的，他们有一百个理由直接开过去，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但他们选择停下来，“自找麻烦”，又不图回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助一个正处于困境的老人。虽然我不是出不起黑车费，只是因为价格太离谱了。不接受黑车费就意味着要步行回家，到家恐怕就要三更半夜了。他们的“自找麻烦”使陷于困境的我得以解脱，或者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两次受助于同一家人，我高兴的同时，又为没能问一下他们的名字而深感遗憾。这遗憾只好待日后第三次街头相遇再弥补了。我相信会有第三次相遇，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区，且相距不远。
还有很多陌生的好心人让我难以忘怀。如2006年严冬的一天傍晚，我要去北京音乐堂看节目，倒了两次车后在虎坊桥坐上了14路公交车，售票员是一位50岁左右的中年女同志。当时，我的脚趾做完手术两个多月，刚勉强可以上街，站久了脚趾还会肿胀。我上车刚刚站稳，她一眼就瞥见了我穿着特鞋（一种专供患者脚趾术后用的鞋），在第一时间就大声号召年轻乘客给我让座。话音刚落，一个小伙子就起身给我让出了座位。此时我的脚正肿胀得难受，所以我向小伙子和售票员致谢后就落座了。
售票员的热心服务还没结束。由于我耳沉，又是第一次去音乐堂看节目，所以我请求售票员在我到站时提醒我一声。售票员耐心地告诉我，在六部口下车，下车后横穿马路即是。快到站时，她告诉我该下车了，而且车停后，她走下售票台，小心翼翼地搀扶我下车，细心地嘱咐我“慢走”。
车开走了，但这辆车带给我的温暖却永远留在了我心里。
后来我打听到了，这位女售票员名叫王庆玲。虽然知道了她的名字，由于未再晤面，仍然属于陌生的好心人。
这种陌生的好心人不断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给我的人生增添了无限的温暖和力量。
2016年春天，我骑车到一个小区的银行营业点去办理银行卡挂失。因不熟悉路，一路走一路问，跑了不少冤枉路。虽然找到了地方，但银行没有营业，我只得无功而返。返程时我感到筋疲力尽，腰酸腿沉，就想抄个近路。我发现小区旁就是望兴湖郊野公园，从公园穿过去能省三分之一的路程。我骑到公园门前，它那拐了几个弯的铁杠门挡住了我的去路。正当我犯难时，一位60来岁的男同志从小区里走了出来。我忙上前向他打听其他穿越公园的路线，他告诉我还有一个后门后就走开了。我因为太累，想着歇歇脚、喘口气后再去寻找后门。可没过一会儿，那位男同志又推着车回来了，说另一个后门也有同样的铁杠门，要帮我将车子推进去。他带着我到达那个后门后，先锁好自己的车子，就接过我的车子帮我过门。只见他推着我的车子左拐右拐、高抬低斜、连推带搬，最后，终于将车子推了进去。他说：“这条路走的人少，坑坑洼洼的，你岁数大了不好走，我再帮你推一段。”真是“把人扶上马还要送一程”啊！就这样，他一直帮我把车推到平坦的砖路上，才在我连连的致谢和劝说下止步。此时，他的头上已浸出了汗珠。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特意折回头来帮我的，我毫不意外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的真诚帮助让我很是感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在心里说：“多好的人哪！愿好人有好运！”
这几个陌生好心人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还有更多的陌生好心人我记不清模样了，但对他们同样心怀感恩。在我换乘地铁拉着装满东西的迷你车艰难地攀爬楼梯时，总会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沉重的小车接过去；在上下公交车那高高的门梯时，总会有人搭把手把我不算轻的小车提上提下。几乎每次乘坐公交车，售票员或是司机都会提醒车厢里的年轻乘客给老年人让座，只要不是太拥挤，我一般都会得到别人让出的座位。虽然没能记住他们的模样，但我知道，他们就是新一代的年轻人和忠于职守的司售人员。
是身边的这些陌生好心人稳稳地撑起了社会良善大厦，让善良、感恩、付出、回馈在人间永不停息地传递下去。我相信，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加美好！
2017年5月于新居
我眼中的美国人
一、友谊第一
在纽约，一周中总有那么两天，便道上会出现一座座废品堆成的“小山”。“山”上有收音机、电视机、钢丝床、折椅等待被废品车运走的旧物。其中，不少物品只是因为主人要搬家或想更换家具、电器，便被抛弃了。
每每见到这般情景，我都想为那些并没有“废”的废品鸣不平。纽约人也有亲友，他们为何不把这些物品送给亲友呢？这时，女儿告诉我：“美国人视时间为金钱，他们的工资都是以小时计算的。他们不屑为这点薄礼花时间打电话，再花时间等人来取。为送‘礼’费的时间，说不定能赚回一件等值的新家具了。”
原来美国人如此惜时如金！可是，如此珍惜时间的美国人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总会毫不犹豫地停下脚步来帮助你。
在纽约小住的那段时间里，有一次，我外出访友坐飞机回到纽约，抵达机场后才知道接机人不能到取行李处接机，我只好独自背着小件行李到大件行李处找行李。可刚出机舱，我就有些不堪重负了——背上背着双肩包，左右肩各挎一个不小的包，手提着从外地带回的女儿用的吉他，还有一个又大又重的包也要拎着。此时的我简直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挪，一步一挪。从机舱到大件行李处有很长的一段路，偏偏我又内急，当时距卫生间只有几十米远，我便艰难地朝那儿挪去。恰在这时，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国姑娘快步走到我面前问道：“May I help you？”我像遇到救星似的连忙说：“Yes，please！”她先帮我把行李提到卫生间，之后又提到大件行李处，直到帮我把我的行李统统装到行李车上才离去，我连忙掏出一个精致的中国手工艺品送给她，以示感谢。
环顾美国的大街，健步如飞赶路的人随处可见。他们是那样神色匆匆，以至于你都不忍心为一些小事打扰他们。可我这个从未出过国门又年届花甲的人，来到首屈一指的世界繁华大都市纽约，一个人出门时自有诸多不便，免不了要问路。多少次，被问到的纽约人立马放慢脚步或者停下来，听完我的问题后，要么耐心地把我送到目的地，要么确认我弄明白目的地的行走路线后，再继续赶路。这令我感激万分。
一次，我出门逛街迷了路，虽然知道家就在附近，可就是找不着，便拿出兜里写有家庭住址的字条向一个过路的女中学生求助。姑娘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了我的地址后，马上掉头给我带路，一直把我领到家门口。感谢之余，姑娘带给我的温暖久久在我心头荡漾。
还有一次，那是个晴空万里的下午，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的朋友带我到她女儿颖家作客。颖家住的公寓在一个碧波荡漾的湖边，我因迷恋那儿的美景，便趁晚饭前主人忙碌的时间，独自一人绕着湖边赏景。
原以为湖是圆的，只要沿着湖走就能回到颖家。不承想，走着走着，竟到了高速公路，完全看不到湖了。这才意识到，我迷路了，心里便开始打鼓。
按原路返回需要很长时间，我只好硬着头皮沿着公路朝可以找到湖的方向继续走。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见到湖。我觉得不能再这么自顾自地走下去了，便想找个人问问路。可大晚上的，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时而飞驰而过的汽车和像沙漠里的水一样偶尔出现的小房子。这些房子里虽然都没有灯光，却给了我信心——没准一会儿就会出现有灯光的房子呢！这一想，我心里的十五只吊桶顿时减了几个。于是，我横下心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我像遇到救星似的看到了一所有灯光的房子。早已饥肠辘辘的我顿觉有了力气，疾步朝小房子走去。很幸运，里边有人，一个看上去60多岁的老人正在计算机前忙着，房前还停着一辆小卧车。我大胆地敲开了门，老人把我让进屋，问我有什么事。我把迷路的事向老人讲述了一遍，请求打个电话，可是查遍了我随身带的小本也没找到颖家的电话号码，试着拨了两个印象中的号码也都不对，地址也没有。所幸我记得那家公寓的名字，也记得她家大致的位置。老人告诉了我方向。可是，怎么回去又成了问题。这里没有公共汽车，步行回去所需时间太长，当时我已经出来两个多小时了，再耽搁，朋友恐怕会急坏。我于是又斗胆问老人有没有汽车，当听到“有”的回答时又问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去。老人欣然应允。他关闭了计算机，穿上外套，带上我向颖家驶去。5分钟后，我们就到了颖家。此时，颖的丈夫刚好开车找我无功而返回到家门口，看到我回来，便一同向老人致谢。我们邀请老人进屋喝茶，还想付给他一些感谢费，老人都一一谢绝。我问老人的名字，他不加思索地递给我一张名片。在我们的万般感激中，老人开车离去。细读名片，获悉老人是一家挖掘公司的总裁。已近晚上7点了，老人还在工作，可见他的忙碌。百忙中，他还情愿帮我这个不相识的老外找“家”，令我顿生敬意。此时此刻，“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已被老人抛之云外，在他的心中，还有比金钱更重要的，那就是友谊。可惜，时日已久，名片已无处可寻，我们就记住他是一名普通的美国老人吧！
经历了这些温暖的故事，我才体会到美国人心中的一个理念，那就是友谊第一，助人为乐。
二、诚信至上
我曾听朋友讲过一个关于美国人的小故事。一天，一对老夫妇到公园游玩。因为售票员不在，为购门票他们便一直在门口等，可等了许久，仍不见售票员的影子。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去逛公园。谁知，游玩一圈出来后，售票处仍不见售票员，惊诧之余，他们还准备继续等下去。这时，一个路人指着一块不起眼的告示牌对他们说：“今天是免票日。”他们这才恍然大悟，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听完这个故事，我不禁被这对老夫妇的诚实所打动。
美国人自己诚实，对他人自然就很信任。在纽约居住的那段时间里，我切身感受到了美国人的诚实，感受到了被信任的温暖和愉悦。
在纽约，所有的超市都没有存包处，也没有保安，顾客可以随意带着自己的物品进出。上街买东西时，我常常在一家超市采购一部分，再去另一家超市继续采购。结账时，我只需把在这个超市选购的商品摆上计价台，剩下的物品收款员问都不问便会放行。每每走出超市，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总会萦绕在心头，被信任的踏实盈满心间。
说到美国人的诚实，还要从一个悲壮的故事说起。
很多年前，美国威斯康星州有个叫埃默纽的小男孩。5岁时，由于父母双亡，他不幸成了孤儿，被继父母收养。8岁那年的一天晚上，楼下的敲打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下楼一看，只见继父母正在杀害一个寄宿在酒店的小贩。第二天一早，继父要他在警察面前说谎，埃默纽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不想说谎。于是，继父母将他的衣服扒光，吊起来用柳条抽打，逼他说谎。小男孩毫不屈服，咬着牙足足被抽打了两个小时，直到被活活打死。这件事很快轰动并感动了全城，市政府还因此为埃默纽建造了一座纪念碑和一尊塑像，纪念碑上刻着：“一个为真理宁死不屈的人，他在天堂永生。” 威斯康星州还把埃默纽献身的日子——5月2日设为诚实节，每到这一天，威斯康星州的居民都要为他举行纪念活动。后来，诚实的埃默纽成为全美国人学习的榜样，5月2日这一天也成了美国人的诚实节。
这就是我感受到的普通美国人，热情、豪爽、诚信、敬业又乐于助人。
非正式观礼
1957年夏天，在我即将升入六年级时，在爸爸的一再要求和催促下，奶奶和妈妈带着我们三个孩子从河北农村来到北京与爸爸团聚，结束了一家人分隔两地的生活。
开学后不久的一天，爸爸突然跟我们说，国庆节那天要带我和弟弟去看上好的节目。“上好的节目？”我和弟弟不禁好奇起来，爸爸却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转眼到了9月30日，傍晚，我们迫不及待地问爸爸第二天到底看什么好节目，他说，要带我们去观礼。观礼？那时的我们还不是很清楚观礼的意思。爸爸见我们疑惑的样子便说，观礼就是站在观礼台上看阅兵式和游行。因为我们没有资格站在观礼台上，只能在长安街上看，所以就叫非正式观礼吧。爸爸还让我们早点休息，说第二天要起大早。
果然，第二天天没亮，爸爸就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了。我和弟弟朦朦胧胧地爬起来，洗漱后，穿上对我们来说算是节日盛装的白衬衫蓝裤子，蹬上白球鞋，系上鲜艳的红领巾，再穿上外套，带上水壶，每人带上一个馍和一个鸡蛋，高高兴兴地出发了。天还很黑，郊外的小路上没有路灯，满天的星星冲我们眨着眼睛，像是在为我们加油打气。为了赶在戒严前到达观礼地点，我们几乎以竞走的速度七拐八绕地赶路，8岁的弟弟要跑一阵走一阵才能跟上。经过窄小的没有星光的胡同，必须借助手电筒才能看清路。此时的人们大都还在睡梦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仨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这样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观礼地点——介于西单和府右街之间的西长安街北便道，一处靠近民房的地方。此时，我们父子三人早已汗流浃背。环顾四周，两侧便道上已经有了稀稀拉拉的人群，想要观礼的人们还在不断地聚集。等我们吃完早点，天也快亮了，两边便道上基本站满了观礼的群众。有许多灯头的街灯把长安街照得亮如白昼，我开始观察眼前的街道。当时的西长安街临街的房子虽然都是矮小的民房和店铺，但宽阔的马路笔直平坦，干净整洁，看不到一片纸屑。数不清的身着上白下蓝崭新制服的民警在马路两侧维持秩序。路两边的店铺用木板关得严严实实，屋檐下都挂着“欢度国庆”的横幅。就这样，我和弟弟一边等待一边时不时地伸长脖子向东张望，想看看游行队伍过来了没有。那时的我们不知道是先开会再游行，还是爸爸告诉我们时间还早，着急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大会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开始了，后来知道那会儿已经是十点钟了。首先，是北京市市长彭真讲话，接着，彭德怀元帅开始检阅陆海空三军并讲话。等彭元帅讲完，我们便急不可耐地想让游行队伍赶快来到跟前。终于，广场那边传来了整齐洪亮的口号声，没一会儿，排着整齐队伍的陆海空三军多个兵种的方队便依次出现在我们跟前。这些军人中有持冲锋枪的，有端刺刀枪的，无论哪个方队，都横成排竖成行，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他们除了双目平视和不走正步，其余都保持着受阅时的军姿和队形，看上去威风凛凛，蔚为壮观。
接着，如巨人般的大口径远射程大炮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坦克也紧随其后轰隆隆地开了过来。还没等我们看够坦克这个庞然大物，头顶上又传来了飞机嗡嗡的轰鸣声，只见天上一群喷射着白烟的喷气式飞机排着队形从东边飞了过来。我和弟弟一会儿看天上，一会儿看地上，感觉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来。此时，广播里的解说员说道：“现在在天空中风驰电掣般飞行的是喷气式轰炸机和歼击机！”那一刻，我的心灵被深深震撼了，多么壮观的场面，多么威武的战士啊！有这样强大的军队，倘若哪个侵略者胆敢来侵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精彩的阅兵结束后，50万人的大游行紧接着开始了。威武帅气的仪仗队举着“中国共产党万岁”、“迎接第二个五年计划”、“艰苦奋斗勤俭建国”等巨大标幅走了过来。接着，成群的鸽子和五颜六色的气球在天安门方向腾空飞起，爸爸说那都是等在广场上的少先队员放飞的。举着国旗和中国共产党党旗，挥舞着红黄花束的工人是第一个走过来的方阵，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抬着各种完成和超额完成生产计划的字标和图表，大喇叭里传来了解说员的“工人同志们万岁”的高呼！郊区的农民们抬着各种农作物的模型——颗粒饱满的谷子和高粱、金黄色的玉米、吐絮的棉花，还有奶牛和鸡鸭，紧随工人队伍走了过来。随后，朝气蓬勃的青年学生和容光焕发的运动员队伍也依次走过。最后走过来的是文艺大军。他们边走边演奏民乐大合奏《万众欢腾》，一直演到我们的跟前。我们这些观众被他们的演奏感动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真精彩呀！”我不由得喊出了声。爸爸看着我高兴的样子，也开心地笑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庆祝活动就结束了，我和弟弟依依不舍地随爸爸离开了长安街。在回家的路上，弟弟兴奋地嚷着长大要当解放军，要“开飞机打美帝”。没想到，若干年后，他真的成为一名光荣的海军航空兵飞行员，实现了他儿时的愿望，并在工作中多次立功受奖。爸爸也因他杰出的工作成绩多次站在天安门观礼台上，参加正式观礼。我则光荣地成为政法战线上的一兵，奋战在保护群众和国家安全的岗位上。观礼之后，“祖国”这个神圣的字眼在我的心中陡然高大起来，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巨人。我打心底企盼这巨人永远年轻、日益昌盛。
今天，儿时的许多往事我已慢慢淡忘，唯有这次非正式观礼记忆犹新。它就像是人生的引路石，深深扎根在了我的心里。
红树林公园
我第一次到深圳探望女儿时，就听说那里有个红树林公园。单是这名字，就透着新奇，令人神往。我于是等不及到公休日让女儿陪同，就一个人在一个春光明媚、轻风拂面的日子风风火火地跑去了。一路想象着，平生只见过绿树，或是叶子随季节变化而变红的少许树种，哪里见到过终年披一身红衣的红树？由红树组成的公园一定红得热烈、红得奔放、红得可爱、红得张扬，红红火火的景象定会令观者热血涌动，如醉如痴。
等我走进公园，却像当头一瓢凉水，把我一下子浇傻了——哪有什么想象里的热烈、张扬？分明是一片绿嘛！而且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夹杂着些许花朵和成片成片的彩叶。
公园里，高大挺拔的椰子树直指苍穹，棕榈一副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架势，成片的荔枝园，大耳状叶的蒲葵，漂亮的春羽、驳骨丹，能为游人解渴的旅人蕉，粗树干、形似巴西木的爪哇木棉，小长叶的南洋杉、幌伞枫，还有稀奇的含笑花、龙船花、垂枝红千层——一种似柳非柳，下垂的枝条上除了叶子还挂着小铃铛般大的果实，花是一串串红色，故得此名，以及开着各色花朵或是长着彩叶的叫不上名儿的高高低低的灌木。乔木、灌木、藤蔓植物等各种绿植高低错落分布，和谐共处。海风吹来，叶子沙沙作响，矮灌木掀起一层层波浪，叶子和花儿的绿色、红色、黄色、紫色在摇曳中轮番呈现。远处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银波，偶尔也会涌来一个大浪。海鸥翻飞，白鹭觅食，还有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像是在问候游客。好一幅和谐、美丽的自然画卷！
我在这如画的世界里寻找着红树。突然，公园的一幅示意图使我眼前一亮。绿色的红树原来生长在公园南侧的海滩上。园子南边的甬道高出海平面两米，不留意还真会把还没长大的红树遗漏。明明是绿色，却偏偏叫红树。这是为什么？生性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决定一探究竟。
很快，公园里一块展板上的文字介绍为我解开了谜团。原来，红树是生长在热带、亚热带海岸潮间带的一种植物，是处于陆地与海洋生态系统过渡带的一类特殊湿地生态物种。由于它生长在大海与陆地的衔接之处，只要你不是从海上来，在它们幼小时，很难看见它的身影。所谓红树，原来并不是指其外表，而是指它的内在结构。倘若你剥开红树的树皮，那显露的便是红色。据说，古代先民们在需要它时，用刀砍下去，树枝伤口和刀口上都带有红色，“红树”由此而得名。它含有丰富的单宁，一种红葡萄酒中含量较多的酚类化合物，因此显示红色，其树皮提取物还可以制作红色染料。它的枝干呈不太亮丽的褐色，而叶子是绿色的，“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也可以用到红树身上。北美洲印第安人最早发现了红树。早期的海洋探险国家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文字中分别把红树称为mangue和mangle，也是源自北美洲印第安人对红树植物染料称呼的音译。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不了解红树，都怪我这个长期生活在水泥森林中的人孤陋寡闻啊。其实就连上世纪90年代末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里也找不到“红树”一词！
有红树的海滩并不长。就面积说，也许占不到公园的几十分之一。那又为什么把公园的名字冠以“红树林”呢？
走近神奇的红树细细观赏，它们长着稀疏的比柳叶短一截的叶子，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褐色的枝干随风摇曳，个头儿只有一人多高。它们才生长了八年，还是个没成材的少年，这个高度也不矮了。虽然没有柳树的婀娜多姿，却不失柔情妩媚。海风吹来，海浪袭来时，它们至多是摇晃几下，很快就挺直了身躯。介绍上说它们的根系非常发达，纵横交错，盘根错节，一片红树林的根部就是一个紧密相连的整体。因此，它们虽然没有松树的挺拔，却不失坚韧。我觉得植物也是有灵性的，红树明白——靠势单力薄的一棵树，是难以生存下去的，团结起来才有力量！于是，红树才会在根部紧密盘绕。所以，说红树时，必有一个“林”字紧随其后。
由红树组成的这个紧密团结的林子，以顽强的毅力抵抗着狂风巨浪对海岸的冲击和侵蚀，以有力的臂膀保护着来到滩涂的弱小生物——虾、蟹、贝类、小鱼和海龟，把脚下的淤泥给它们当作繁衍的温床。红树林是鸟类繁衍、越冬的觅食场所。它们护卫着岸上的生命——人类和植物。它们还可以过滤陆地排到海洋的有机物和污染物，保护着海水的纯净，维护着大气层的碳氧平衡。它们是海岸的保护神，是海滩上的绿色长城，是维护生态平衡的英雄！
红树是胎生植物，种子成熟后就在果壳中长成四季豆一样的胚轴，并逐渐伸长、悬垂于果壳下端，发育到一定程度则堕入淤泥中，继续发育成长；少量堕入海水中，随海水漂流一段时间后才落入淤泥。通常在落入淤泥12小时后胚轴生根、迅速固着、自然定植，并很快与周围家族成员的根盘绕起来。它们的根成拱形，可以吸收空气中的氧气；叶片较厚，背面有盐腺，可排出盐分，以减少盐对自身的破坏，同时，又可多储存、少蒸发水分。这就是它们能适应高盐海滩生活的重要原因。
红树这环保卫士、英雄树种，在地球上已属濒危植物，在我国，濒危程度更加严重。目前，我国只有广东、海南、福建、台湾和香港有红树林，总面积只有区区1.5万公顷，不到世界红树林总面积1700万公顷的0.1%。其中，海南岛红树林的数量稍多，深圳的数量最少。就像中国特有的野生动物大熊猫，到濒临灭绝的边缘时需要大力宣传，引起人们的关注和重视，从而使其得到保护和拯救。把红树林作为公园的名称，就是在树立明星、宣扬英雄！此举英明！我曾经去过多个沿海城市和岛屿，但认识红树林，还是始自深圳。从这个意义上说，红树令人崇敬和赞赏，挽狂澜于既倒的深圳人更令人崇敬和赞赏！
家有花园
我不是农民，没有土地或自留地；北京的家是在楼上，连个小庭院也没有，何来花园？我家的花园，就是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的阳台和各个居室的窗台。这个小小的我所谓的花园，虽然没有国色天香的牡丹，没有斗霜傲雪的腊梅，也没有高贵儒雅的凌波仙子，但各色花草因为是我亲手栽种或购入，每天莳弄，一样令我爱怜，一样令我心旷神怡。这些花儿就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伴侣和精神寄托。
家有花园，一年四季春意浓，家有花园，日日飘香日日爽。现在，让我把那些可爱的花儿们给你一一道来。
一、寻常绿萝寻常家
绿萝分为普通绿萝和花叶绿萝。我爱花叶绿萝，爱它们小而尖的椭圆形叶子，大的可长到顽童的巴掌大；爱它们每片叶子都呈现黄、白、绿三种颜色；爱她们总是不知疲倦地伸展腰肢，尽情生长，把美丽带给人间。当然，花叶绿萝也具有普通绿萝的优点。
绿萝特别好养，它们耐阴凉又耐闷热。许多花卉不见光不行，见了光不通风也不行，会生虫。可是绿萝不怕，长期不通风她们也不会生虫。
绿萝还特别聪明。两年前，我在厨房窗台上放了一盆花叶绿萝，没有护杆，她们亦径自挺立，呈波浪式匍匐生长，虽说不上一寸三折，也够得上一尺二折。之后，大约经3个月的光照，弯曲的茎上竟有了五六片点缀着片片黄白色的翠绿叶子，像花色珍珠和锃亮的玛瑙串在一根弯曲的绿线上。浇水之后，更加青翠欲滴，似出水芙蓉。它们叶尖朝上，叶片向阳，舒展着曼妙的身姿。新近养大的两棵绿萝，向下长到82厘米时突然拐弯向上生长。这是因为时值冬末，再往下长就触到冰凉的水泥地了，聪明的绿萝就是选择在离地数厘米之处折了180度的大弯，掉头向上生长。其中一根已经在12厘米处又憋出了一个新茬，在15厘米处拐了一个360度的鸡蛋般大的弯了，就像一条湍急的河流遇到了高山不得不绕着走似的。绿萝应对环境的本领真够奇特啊！
我爱绿萝的顽强皮实。它们喜欢湿润，整天泡在水里也没有怨言，从不会长出腐叶来表示反抗。同时，她们也耐得住干旱，即使十多天没有水分也能顽强地活着，只是生长较慢、叶子不那么挺括而已。一旦浇了水，它们便又欢快地生长起来，很快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了。它们就是这样，不惧干旱和水淹，不会轻易自我毁灭；不择位置，无论是把它们摆在柜顶还是让它们攀援立柱，都会呈现给人优美的造型。若置身高处，它们就会垂下绿色或花色的瀑布；身边有立柱，它们就会长成绿色或花色的圆柱。它们还善于攀援，常常会在瀑布边垂下可爱的浓密长辫；也常常攀爬泥土墙，把毫无生气的土墙变成一片葱绿。
我爱它们总是设法发展壮大自己。不知哪一天，它们的气根就会长出一个新枝丫，变得更加茂密健壮。
绿萝不仅聪明顽强，还是吸纳甲醛的能手，近年来，新装修的人家都要买上几盆摆在屋里。现在，绿萝还作为高档观赏植物走进了楼堂馆所和千家万户，2014年春天曾因供不应求出现了升值高潮。总之，它们是最受老百姓欢迎的花草，好像有了它们的陪伴人们的生活才会幸福美满。
二、等着你，大约在冬季
我曾经莳养的一盆仙客来离开我半年有余了，无限地思念。一天，我忍不住提笔给仙客来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小仙客：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去就没有了消息，让思念充盈了我的心头？也许，你本来就是来去匆匆的天外来客，如神仙下凡又如约归去，恰如你的名字一般。自从你不辞而别羽化登仙之后，多少个夜晚，我都在睡梦中见到了你。你依旧那么温柔俏丽，那么楚楚动人。你在我这里小住的日子里，带给我多少美丽芬芳，带给我多少温馨快乐，是我不可须臾离开的宠儿。
在开放期较短的花卉中，你是少数敢在万花凋零的冬季绽放的宝贝。你粉红色的花骨朵像下一秒就会化为张开翅膀的彩蝶，盛开的花朵像孤独的仙女在探头遥望远方的情郎，而在花团锦簇时就是一群轻歌曼舞的仙女了。你的叶子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你的每片叶子都是一朵绿色的花，不是吗？水绿的叶片上，饰着一圈白，长长的白色叶脉又从叶柄处向远处辐射开来，精致的纹路是你献给世界的特殊礼物。一位作家说，他看到一位美国老太太寒冬里也要天天给门口的仙客来浇水。他大感奇怪，终于逮住一个机会走近看了一眼，原来那是一盆盛开的假仙客来。我听后却没有感到奇怪，我知道，老人是在祭奠她已逝的真仙客来。如有机会，我也会买一盆假仙客来寄托我的思念。
有你陪伴的那段日子，我茶香饭香，眠也深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干什么都是加速度，真是活得有滋有味啊！可是，我时时怕你突然不翼而飞，欢乐之中夹杂着忐忑不安。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一夜之间不见了你的美丽，你还是要走了，或许是我哪儿得罪了你。没有你陪伴的日子里，无名的伤感会突然袭来，干什么都无精打采。
我不死心，我一直期盼着，来年春天，你或你的化身一定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等着你，大约在冬季！
你曾经蜗居的宅主，深爱你的古稀老妇
2013年11月27日
四、一生平安长寿花
我从来没见过比长寿花更无私的花草，她每年有八个月的开花期，不论严寒酷暑，彻底打破了一般人“花无百日红”的常识。
长寿花的叶子呈绿色，边缘是齿状的紫色，叶片较厚，呈勺形。花儿或是鲜艳的红色，或是淡淡的粉色，也有亮丽的金黄色，还有稳重的紫色。令人惊奇的是，一株长寿花，竟然会同时盛开红花、粉花、粉中带白道或带白点的花。一般花朵都是四瓣，但金黄色的花是十二瓣，粉花和紫花的花瓣就更多了。无论哪种颜色、哪种形状，一旦开了花，就会一茬接一茬地怒放八个多月。一拨开完，另一拨紧随而来，像马拉松接力，努力呈现自己的美丽回报园丁的辛苦耕耘。一棵长寿花的主枝可有6个或更多的分枝，开花季节，不分主枝分枝，一同怒放，可谓齐心协力。如此，一个枝子便是一丛晶莹的绿色玫瑰。有一株开红色花的，花朵盛开时宛如杂技演员表演转碟，花枝是演员的四肢，一簇花是一层转碟，一朵花就是其中的一个碟。只是这些花儿，通常情况下都是静止的而已。
家中有一株头状花朵的长寿花。开粉色花，花瓣有几个层次，花型饱满，细看之下活脱脱就是一朵缩小的牡丹，每簇花儿不多不少整整六朵，像是祝福人们一生平安。
只是长寿花的母株是否一直开下去，尚不得而知。因每到母株老了，我就剪下分枝重新培育，老株就扔掉了。新育的花苗数月便可长成成株，如春天培育，秋季即可开花，如此循环往复。此花是多年生花卉，无论母株是否开花到老，侍弄得好，就不会夭折，故名长寿花。 长寿花既是老百姓喜欢的花卉，也是人们馈赠的佳品。据说，台湾同胞也很喜爱长寿花呢！
五、阳刚气盛虎尾兰
虎尾兰俗名虎皮草，分为普通虎尾兰和金边虎尾兰。顾名思义，因其叶片上的花纹似老虎尾巴的花纹而得名，而金边虎尾兰就是其叶子两侧边缘的颜色如镶上去的金边。
金边虎尾兰尽管好几年才开一次花，但因叶子镶上了金边，其生动漂亮也能令人陶醉不已。它厚厚的叶片修长坚挺，虎纹呈深绿，构成淡绿、深绿和金黄三色互相辉映的美丽画面。整体看上去，既鲜艳又不失雅观和谐，特别是在朗日照耀下，金边熠熠闪光，一大盆金边虎尾兰就像一把把镶着金条的祖母绿剑，映得周围一片灿烂。家中玄关迎客处摆上一盆一尺多高的虎尾兰，人一进门就会感到一种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宽宽的金边护卫着饰有虎纹花斑的绿叶，剑形的叶尖直指苍穹，一副昂首挺立、威武不屈，永远激情旺盛的派头。虎尾兰的叶子还会变着法地招惹人的爱怜，有的叶子是拧麻花式地生长，真是给自己锦上添花啊！
虎尾兰的吸污吸毒能力在所有家养花卉中是名列前茅的，这也得益于超厚的叶子，不但能储存大量的水分以供干旱时消耗，还能吸收大量污染气体。
说起它的美丽，除了叶子，不能忘了它稀罕的花。我前后养了三十来年的虎尾兰，只在一年前才看到了她开花。那是一个小小芝麻秆样的花梗，上边长着一串互生的花骨朵，3—6个一簇。没几天，就陆续开放成了芳香的小白花。花期只是十来天工夫，我还没看够她便凋谢了，令人失落不已。
虎尾兰的生命力极强，人们称之为“千岁兰”。如果你外出时间长，哪怕是一个月没给它浇水，它也只是叶子上端有些干涩而已，头是不会低的。此时马上供水，她便很快蓬勃起来。如果遭遇潮湿或寒冷，其根部不幸牺牲了，你还可以把她的叶子剪下来直接插进土里，无须育种，无须施肥，洗碗水或淘米水就能满足她的成长需要，有半年时间即可长大。养好了，几个月就会有新芽长出来，两三年即可长出20厘米直径的满满一盆。盆深，它们才长得高，应了“根深叶茂”这句至理名言。我养的最高的一棵虎尾兰，就是长在一个深盆里，已接近1.4米了，摆在80厘米高的小柜上，其叶尖直指房顶。
虎尾兰要求于人的甚少，你只需十天半月浇一次足量的水足已，而且能一直陪伴着你，不离不弃；她给予人的甚多：美丽、坚强、向上、环保。虎尾兰的优点如此之多，怪不得北京居民几乎家家会摆放，也难怪常常成为亲友礼尚往来、表达感情的纽带呢！
七、君子刚毅蝴蝶飞
我乔迁新居后，先后买了两棵君子兰、一棵蝴蝶兰。它们一进家门，就给人一种大气尊贵、鹤立鸡群、独领风骚的感觉。
你看那棵君子兰，叶子呈对称状向两边分开生长，叶片很厚，上面布满大小不等的深绿色小方格，就像一条条绿色的能发光的格布，那是叶脉施展的小魔术。统观、远观，就像两摞不紧贴的有生命的靓丽玛瑙；两摞绿玛瑙的中间，是一根挺拔的不圆不扁的绿色花莛，花莛头顶有十多个油光锃亮的花梗，花梗上是十八个花冠或是含羞待放的黄白色花苞。如果花莛是躯干，顶端就是王后的黄白绿三色辉映的硕大皇冠。几天后，金黄色的花朵便陆续开放。那是六片下白上黄的花瓣，七根银色花柱个个头顶一粒金色珍珠，那是花药。不到半月，可爱的花朵们便都怒放了，面朝八方，花姿撩人，美艳欲滴。在长达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都可以欣赏到它们的芬芳和美丽。
我更爱蝴蝶兰的另一种大气神态。它的每一个叶片都像一把小蒲扇，宽厚而明亮，显示出足以托起一串亭亭玉立的兰花的牢牢根基。它不够粗壮的花茎因为太长又成近90度的弓形，商家不得不用一根同样弯成90度的铁丝辅助其挺立，借以托起一串美丽。蝴蝶兰因其花朵酷似蝴蝶而得名。你看，前边对称的两片花瓣是蝴蝶的翅膀，下边三片花萼中后边的一片极似蝶尾，前边呈剪刀状的两根须是蝴蝶的两个触角，中间的花柱、花药是蝴蝶的脸庞和眉眼。无论远近，看起来确实都像一个卧在花枝上的蝴蝶。而花冠，像极了动态的昆虫，栩栩如生。这在植物界恐怕也不多见，或许这是蝴蝶兰展示自身魅力的一种技能。我的蝴蝶兰一连开了六朵花，犹如六只彩蝶栖息在同一根花枝上，艳丽高雅，生动迷人。
蝴蝶兰以其舒展的身姿呈现出画卷般的美丽，我每一次走过，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观赏一会儿。蝴蝶兰花色有紫色、纯白、白花红唇、黄底红点、白底红条等。我的蝴蝶兰开紫色花儿，微风是吹不动它的，给人宁静优雅的感觉。
蝴蝶兰还给过我一次惊喜。当我因为花儿凋谢若有所失之时，其中一棵又在茎上陆续长出了四个分枝，经验告诉我，这些分枝将来是要开花的。为了让花开得更美更大些，当时我剪去了两枝，剩余的两枝都长出五六个花骨朵。我按时给它们浇水施肥，把它们由室内搬到了阳台。再过几个月，这盆花上将卧着三串硕大的紫蝴蝶呀！那将是多么美妙的奇观啊！花儿不负勤快人，我相信，待到杨柳飘舞时节，盼望中的蝶花一定会接踵盛开！
十、不胜娇美的蟹爪莲
蟹爪莲又名蟹爪兰，因其茎呈节状有刺像蟹的爪子而得名。蟹爪莲的特点是辛勤奉献，前一年冬天我请来的一盆里，有四五棵当时就已花香四溢，保持了四十多天的娇容。接着便开始养精蓄锐，至今年3月中旬，花骨朵已有寸余长，到了下旬便盛开了。它的花苞，初始像子弹头，进而像红艳艳的小辣椒，待辣椒变成小胖子时，不定哪一刻便盛开了。
我家养的蟹爪兰有粉色和鲜红两种花朵。粉的明丽柔美，红得干净纯粹，都是紫红的花药、淡黄的花柱。三片花萼托起数层约有十余片花瓣，呈匍匐状，显得有些吃力，不胜娇美的样子十分可爱。匍匐的样子还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蜻蜓，在我为过高的花株搭了个铁木小架给予支撑后，那盛开的花朵便堪堪挺立约有45度，变成了一只正要展翅高飞的红雁，紫色的花药是它的脑袋，黄色的花柱是它的脊柱，花瓣们组成了一对翅膀；又似一只正徐徐升空的鸟形风筝，引导着人的想象飞向广阔的天空。
蟹爪兰给予人的虽然很多，但对人的要求并不高，干渴时给点水就满足了。只是不知这次盛开之后，要过几个月才会再次展露娇容呢？
十四、尾声
我家的花儿，不求倾国倾城，不求艳丽绝伦，也不求一鸣惊人。它们能给我家守住一片净土，带来一片清新，并与我长相厮守，我与花儿就都知足了。
君不见，雾霾浓浓时，我站在阳台观街景，真有“人皆混沌我独净”的感觉！
近年来北京对大气环境的改进，措施不少但收效不大。2013年，在北京雾霾天数未减反增的情况下，我没有一次因患呼吸道疾病而就医。在冬季一连七天橙色或黄色预警的雾霾天里，四肢健全的人谁能做到七天门窗紧闭且不出家门？我就能做到，这都得益于花儿们的赐予和奉献，是它们把我家打造成了一个大氧吧。我家新房装修完工仅两个月就入住了，不相信花儿们的护佑之力，哪有这么大胆啊？
夕阳西下、月明星稀、鸿雁南飞的时候，因为有花儿的陪伴，我不会寂寞孤独。
家中虽无流水潺潺，却有彩霞片片、绿叶摇曳。花儿们开得灿若云霞，努力抒发着生命的激情，展示着自然的灵动。绿色，给人生机，增添朝气；彩霞，让人心生美景，满怀希望。足不出户，却能品尝生命的清泉、欣赏神妙的丹青、享受自然的恩赐、沐浴泥土的清香、沉醉花草的芬芳。一位心理学家发现：即使与大自然接触短短5分钟，人们的心情也会得到改善，自信心得到提升。翠绿的草木、绚丽的花朵，入得眼睛，就会让大脑分泌出愉悦身心的神经化学元素，让心理能量得到迅速恢复。
家中花好看不尽，姹紫嫣红四季春。我赞赏花儿们，不仅是欣赏它们的外表，更看重的是它们的秉性：从不计较得与失，付出不遗余力，认真一丝不苟，奉献不知疲倦，人类能从它们身上领悟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我敬重它们，还因为它们的要求简单而低微，不需要太多的关照和陪伴，只要有水和阳光，就会蓬勃成长。阳光是自然的，对水也不挑剔，淘米水、刷锅水等一概不拒。我养的50多盆花大多利用二次废水，只有巴西铁偶尔给两次小灶，浇些自来水。它们不会嫌弃居住的地方，瓦盆、塑料盆、瓷盆都可以。
我爱花花草草，最重要的原因是它们不离不弃的陪伴，给了我生活的温馨与美丽，给了我积极向上、清白自守的人生力量。
2014年5月于新居
在朝阳公园过全民健身节
自2001年7月13日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宣布北京申奥成功后，北京的节日单上就多了一个节日——全民健身体育节。最初，这个节日定在每年的7月13日，后来改为从6月的第三个周末开始至7月14日。
2007年6月23日，北京市第六届全民健身体育节嘉年华活动在朝阳公园开幕。这天虽然很闷热，但我还是来到朝阳公园参加活动。
进了公园，就见几根粗大的立柱上，红底白字写着：“迎奥运、讲文明、树新风”，“我参与、我奉献、我快乐”，“迎奥运、健身促和谐”和“全民健身与奥运同行”等口号，让人对当天的活动宗旨一目了然。这时，主场的例行开幕仪式已经结束，各活动区的项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足球场上，一群小伙儿正在进行激烈的比赛，足球在运动员脚下飞来滚去，笑声夹杂着汗水在赛场上空回荡。乒乓球场内，十几台案子一字排开，男女老少齐上阵，橘黄色的小球来回翻飞，快得就像十几根金线在飘动。武术展演台上，青少年演员们如龙似虎，如铁似钢，手性、身形、步法、腿法、身法、剑法、刀法、棒法，一招一式尽显功夫。时尚健美操展演台下，翘首观看的青少年观众用热烈的掌声表达着自己对节目的喜爱和对演员的谢意。
那边把观众牢牢吸引住的舞台究竟在表演什么？细看舞台上的条幅，一边写着“民族瑰宝，国粹争艳”，另一边写着“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展示”。难怪这里人气旺呢，原来全是各民族的经典节目啊！此时，台上正在表演藏族集体舞蹈，十几位女子朝气蓬勃、神采飞扬，跳得激情、热烈又活泼，博得了观众的连连喝彩。本以为演员都是小姑娘，直到谢幕时我才发现，原来她们都是中年人。正是藏族斑斓艳丽的服饰，和迎奥运的热诚让她们焕发了青春。
来自朝阳文化馆的十几位中年女性随后进行了大鼓表演，她们用振奋人心的鼓声，把中华民族勤劳、友善、在困难和强敌面前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生动地表现了出来。几个朝气蓬勃的中学生，身穿少数民族服装，认真地表演着云贵高原少数民族的竹竿舞。他们随着音乐节拍，在两根竹竿的开开合合中有序地蹦跳着前进。这种舞蹈，只要有一人乱了步调，整个表演就会失败，观众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最终，中学生们不负众望，在掌声中圆满谢幕。
丰台二中几十名中学生集体表演的抖空竹，令人大开眼界。他们先是各人抖各人的，花样百出，个个技艺精湛。随后，他们又站成三个不同方向的队列进行了集体表演。几十个小演员一起把带线的竹棒举高，让空竹从队列的一端滚向另一端，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由衷地佩服。最后，他们又分成了几组。这时，只见空竹一会儿被高高地抛上天空，接着准确地落在小演员们的线上；一会儿，又在围成圈的小演员们的身前、身后，甚至腿下穿行。观众们的视线随着空竹忽高忽低，空竹始终听话地跟着小演员们的动作上下舞动，真让人拍手叫绝！
最令人叫绝的还要数踢毽子了。有人会说，踢毽子谁不会，小时候都能一口气踢上好几百呢！可是，要把毽子踢出“彩”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天，朝阳区某街道的体育健儿们真正让观众见识到了什么叫作踢出“彩”。他们站成几列纵队，先后用脚内侧、脚外侧、脚尖从前到后依次作为发力点，再从后往前传回，接着，他们每个人又让毽子从腿下穿一圈后再踢给后面的队友。更高超的还在后边，只见一个队员将毽子高高地踢起后，紧接着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最后，用脚稳稳地接住，然后继续踢。有个队员还把毽子踢到了前额，停一会儿后，让毽子滑下来接着踢。更令人称奇的是，一位约莫50多岁的老先生竟然能边跳绳边踢毽子。毽子落地后，他还能用脚捡起来接着踢，就像遵守规则的足球运动员，不用手触碰毽子。有的队员还展示了“苏秦背剑”的绝技，与排球的“背飞”类似，即背对着队友将毽子踢出，队友接住继续表演。还有几个队员展示了“撇桃”技艺，即一只脚由外向内跨过毽子，另一只脚蜻蜓点水般把毽子“打”上去，接着，让毽子围着脖子转一圈后，再接着踢。这期间有一瞬间，左右脚是同时跳起的。这个技艺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只见红色的羽毽在队员们的控制下变得格外“温顺”，“任人摆布”。毽子踢到这个份上，真可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台下的中外观众赞叹不已，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台前一圈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摄影爱好者们频频按动快门，记录下一个个精彩的瞬间。
这一届体育节过得真是别有风味，我不仅是娱乐了一把，还看到了中华儿女的健康体魄，以及我们厚重、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有这么多年轻后生在传承传统，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定会世代相传，永远熠熠生辉。
三峡剪影
人说，万古奔流的母亲河——长江，汇千川百流，劈崇山峻岭，跨巍巍峡谷，越万里平原，以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带着远古的神韵，伴着惊涛的风采，从遥远的青藏高原格拉丹东雪山一路滚滚而来，穿越神州大地，浩浩荡荡汇入东海。
万里长江之神韵，当推奔腾的江水和陡峭的峡谷高度集中的二百里三峡。这里，长江冲开奇峰险岭夺路奔流，形成无峰不雄、无滩不险的一段水路，形成壮丽雄奇、举世无双的大峡谷。大峡谷位于四川盆地东缘的奉节西面。
媒体说三峡大坝建成后，将会淹没沿江许许多多的村庄和一些名胜古迹。在大坝二期工程竣工前，即那年的四月，为了在心中留住原始的三峡风貌，我抓住大坝合龙前的时机随旅游团游览了风光迷人又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大三峡。早有耳闻——三峡的山，座座是诗；三峡的峰，处处是画；三峡的港口，个个有深厚、久远的故事。现将我所见所闻剪辑片断与读者朋友分享。
一、奇峰险滩
入夜，船由宜昌上行。两侧山峦像含羞少女披上了黑纱，然而并不宁静，游船发动机的“嗡嗡”声和船首划开江面发出的“哗哗”浪涛声此起彼伏。此刻，走到甲板，迎着拂面春风，听江水豪迈地唱着歌儿向东奔去，看浪花舞成一条条银链向后退去，确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只是与位于三峡大坝所在地、又是三峡中最长、囊括众多名胜的西陵峡失之交臂，美丽的巫峡因在夜间通过，也未能一睹芳容，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清晨，船进入三峡中长度最短、位于巫山大溪镇至奉节白帝城之间，又称夔（音睽）峡的瞿塘峡。夔门自古天下雄，作为三峡门户的夔门，长江在这里骤然变窄，峡口处江面宽不到百米，最窄处仅50米。两岸山峰却高达千米以上。瞿塘峡虽然短窄，却是三峡中气势和景色最为壮观的。两岸陡峰如壁，江中水旋浪险，波涛汹涌的长江水像漏斗般地挤入三峡，仿佛一个发怒的巨人在瞿塘峡中奔腾咆哮，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和险滩。真是“众水会涪（音符）万，瞿塘争一门”啊！虽然有雾霭模糊了我的视线，但仍遮不住水的汹涌和呐喊声，更挡不住山的雄奇和伟岸。这里山势的陡峭，郭沫若的诗“岸崖双壁立，峡道九肠回。云彩留军帽，江声隐雾帷”，就是对她的绝妙写照。人随船行，只觉得山峰一会儿在云里雾里隐去了峥嵘，一会儿又撕开薄薄的棉絮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冰山一角，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这里崖壁削如城垣，可谓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忽而，太阳露出了微笑的面庞，我有幸借光看到了一尊硕大无比的崖壁，钢铁巨人般地挺立在江岸。不由得使人想起林则徐的一副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是啊，它一如社会中的人，一旦有了什么非分的欲望，就像得了软骨病一样挺不直腰杆，需要依附着什么才能生存；无欲则铁骨铮铮，任凭狂风骤雨，也会傲然挺立。这里，南岸的白盐山和北岸的赤甲山夹江对峙、巍峨峥嵘，恰似天造地设的长江门户。我不禁赞叹天工的神奇，赞美大自然的魅力。
又一个黎明，天公不作美，撒起了春雨。我们也因此不能去欣赏大宁河上据说比大三峡略胜一筹的小三峡风光，只好返航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我也有幸在白天观赏巫山十二峰，可以弥补来时的缺憾。在十二峰到来之前，还可稍事欣赏这眼前的山峰。原来，这里座座山峰秀丽诱人。峰顶相貌各不相同，半山腰却是大同小异——多是青翠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草地和灌木丛，时而夹杂着或呈三角形或菱形或梯形的金黄色油菜花田，像是数学家涂上的几何形油彩。唐代元稹的诗说得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古诗又说，“放舟下巫峡，心在十二峰”，足见巫山、巫峡在文人心中的分量。自从在中学课本里学到了“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这句伟人的诗词，便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目睹神女的风采。今天，我的夙愿就要实现啦，不免有些激动。
二、巫山十二峰
巫山十二峰，峰峰各不同。十二峰，似十二个姑娘或小伙，奇与美同在。上天不偏不倚，江南江北二一添作五，更添其媲美气氛。可谓奇峰异峦，竞秀争雄。江南的六峰因距离较远，无法端详，便舍远求近了。巫山与巫峡是一对孪生兄妹，互相依存。以俊秀著称于天下的巫峡，其绮丽幽深离不开巫山的雄奇俊美。在她峡长的深谷里，奇峰突兀，层峦叠嶂，江流曲折。多少次，船到山前疑无路，然而，待穿过峡谷，柳暗花明又见天。可谓“山塞疑无路，湾回别有天”。
进入巫峡，首先闯入我视线的是“横石镇”。这镇可不是行政区域，而是一块长长的巨石横卧山巅。这又让我想起林则徐的名联中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看，它下面拥揽着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山石，不正是它的“容”吗！一个社会只有做到包容才能保证和谐。巨石的正面是大约只有资深的艺人才能看懂的古壁画，画面龙飞凤舞，绵延起伏，似神来之笔。接着，圣泉峰又映入眼帘。只见峰上有两个高耸的石柱，形成一个约百米深的山谷。山谷白云雾霭缭绕，好似一股圣泉从天外奔来，汇入长江，浑然天成，令人赞叹不已。因为太高远，相机是照不好的。我恨自己不是画家，不能把这景象速描下来，只能记在心底。在朝云峰下一座黑黝黝的山梁上，有个比粽子还大的对穿石孔引起了我的兴趣，传说是当年楚霸王项羽与人比武，看谁能用箭射穿山梁，霸王拔箭张弩，一箭射穿，箭穿峡因此得名。这楚霸王真是名不虚传啊！
转瞬间，到了我心中的圣地神女峰。刚才总嫌船走得太慢，现在更恨不得船在这儿停上半小时，好让我把心中的偶像看个够。神女峰又名望霞峰。只见在两座高高的山峰中间，亭亭玉立着一个美丽迷人的纤瘦少女。在烟雨云雾中，少女像披上了轻纱，脉脉含情，妩媚动人。神女没有飘逸的长发，只有挽起的髽髻、凸起的乳峰和纤瘦的腰肢，穿着古代的标准长裙，正仰头望着天外，像是遥望远方的彩霞，又像是在问候宫里的双亲。惟妙惟肖的形体、坦荡的气质，令人百看不厌。神女得天独厚的魅力还在于：她是大自然的杰作，是大山的女儿，不，是三峡的女儿，是长江的女儿！她就是造化本身！她饮风餐露，同岁月争寿，与天地共存，堪称永恒的艺术，是众多艺术家所苦心追求却又望尘莫及的。如果她有一天醒来，目睹三峡的沧桑巨变，定会有一番惊奇的感叹！
相传古代三峡里曾有19条恶龙兴风作浪，危害百姓。仙宫王母娘娘的小女儿瑶姬获悉后率众姐下凡，斩了19条恶龙，并向大禹授天书，助他疏通三峡，消除了水患。不愿再回宫的仙女们化成十二座山峰守护在巫峡两岸，神女峰便是小女瑶姬的化身。动人的传说寄托了三峡人民征服险滩、战胜恶水的美好愿望。巫山百姓为纪念她们心中的神女，还在飞凤峰为她修了神女庙。改革开放以后，美丽的神女峰吸引了亿万中外游客来一睹她的芳容，这是世界第二大河的造化，唯愿她与天地共存。令人欣喜的是，三峡大坝蓄水后，神女峰——长江的瑰宝，将依旧傲然挺立，安然无恙。
畅游三峡，犹如穿行在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卷中，令人目不暇接，百看不厌，流连忘返。谁能不为这壮丽河山竞折腰呢？
我们游览中相识的三位女士，相约来年再重游一次。
三、秭归
今天说秭归，已有新旧之分了。旧秭归是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故乡，位于长江北岸的卧牛山麓，四周城墙环绕，形似一个倾斜的葫芦，民居建筑具有浓厚的古典风格。
秭归县名称的由来是，传说在屈原被流放前，其姐女须特地从遥远的婆家爬山过坎赶来看望宽慰弟弟，姐弟倾心交谈，其情其景感人至深，后人为表示对这位贤惠姐姐的敬意和纪念，特将原县名改为“秭归”。原秭归县有屈原故居等一系列文物。令人抱憾的是，由于修建三峡大坝，旧秭归县城已经全部被淹，新县城高移。
七年前在三峡大坝东三公里处建成的新秭归县城年轻、潇洒，秭归港客运码头同时享有坝上第一港的殊荣。站在县城宽阔的中心大道上放眼望去，一排排整齐的、五六层高，或米黄或乳白或深红色的居民住宅十分亮丽。入夜，万家灯火，最辉煌耀眼处便是星级饭店或酒楼或富丽堂皇的大商场，它们像磁石一样把游人吸引过去。马路两旁是间隔有序的行道树和花草……看着这一切，我仿佛置身于北京区县的一角。原来，七年前，为修建三峡大坝，在22个必须淹没的县城中，秭归是唯一一个将要百分之百被淹没的。彼时，秭归人二话没说，为了事关国家大局的三峡大坝，他们舍小家顾大家，扛起行李，扶老携幼，毅然来到新县城定居。按照“牺牲最大的应享受最好的”原则，新秭归理所当然地应是所有搬迁县城中最气派的。屈子地下有灵，定会为故乡人民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而骄傲和自豪。
望着大街上“用屈原精神建设新秭归”的大字横幅，我仿佛看到了屈原在秭归人民心中的神圣，看到了秭归人民纯朴的心灵和高尚的志向。或许屈原祠里的陵联“汨水怀沙千古遗恨，归山枕岫万世流芳”，更能准确表达秭归人民对屈原的深切思念。我若有所悟，为什么秭归人民对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的三闾大夫敬仰怀念之情会不减当年？每年农历五月初五，秭归家家户户都要包红枣粽子（代表屈原的赤胆忠心和一身洁白），粽子外表用彩线捆扎则代表屈原经受的半世煎熬。端午节这天还要赛龙舟，身着白衣的挠工们在震天锣鼓声中边奋力划舟边高唱粽子歌，边往江中投粽子。秭归人民对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怀念是发自心底的呀！那是千年传承的民族精神哪！
今日，新秭归既是百姓聚居的县城又是繁忙的交通运输港口。
距新秭归不远处就是观看三峡大坝的最佳景点凤凰山，这里也是屈原故里牌坊、江渎庙等24个已淹和将要淹没的文物和景观新的落脚点，自然也是秭归人民凭吊屈原的新圣地。政府和人民真是心连心啊！
像奔腾不息的汨罗江水，屈原精神将会世代相传！
四、白帝城
白帝城可不能顾名思义。这里的城并非城市，准确地说，她是一座庙，门楣上的“白帝庙”三个字就是最好的证明。历史上，她曾叫过“州”或“郡”。如今，这里之所以叫作“城”，大约是因为她位居高山，形势险要，曾起过城堡的作用吧！比如，三国时，蜀汉就曾以此为防吴重镇。
在一个天空笼罩着一层薄云的午后，我们来到了白帝城脚下。自从读过李白脍炙人口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之后，猴年马月来这里看一看便成了我的一个梦。今天，这个梦想就要成真了，心中难免十分兴奋。
上天好像存心要考验人。想进白帝城吗？对不起，请先登400级台阶，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我看城心切，就是4000级台阶也要登上去！那时，我已58岁，还是五步一小息、十步一大歇，艰难地登上了山顶，大汗淋漓地进了庙门。
穿过宽阔的庭院，就到了里边的庙堂。庙堂坐北朝南，堂门南侧，是一尊昂首挺胸、欲冲云霄的白龙雕像。相传，西汉末年，公孙述在这里镇守时，曾在山头筑城。闻说城中有口白鹤井，井中常冒一股白色雾气，其状宛若一条直冲云霄的龙。公孙述便故弄玄虚地说这是白龙出井，是他日后必然登基成龙的征兆。于是在公元二十五年，公孙述自称白帝，所建城池取名白帝城，山也改叫白帝山。后来公孙述被刘秀所灭，当地人为了纪念他，便在白帝城兴建了白帝庙，塑像供祀，直到明朝，才被刘备塑像所代替。
庙堂一侧，矗立着一块长方形石碑，上面刻着周恩来总理手书的《早发白帝城》，遒劲的笔锋令人睹物思人，让人仿佛看到了总理挥斥方遒的气魄。庙堂里，是刘备、诸葛亮及三国名将的雕像。只见这群人的中央，一个后生双膝跪地向着诸葛亮磕头，原来这是三国故事刘备托孤的一幕，那后生便是刘备之子刘禅。当年，关羽因败走麦城被杀，刘备不听众臣劝谏，执意为他报仇，起兵讨伐东吴。途中，张飞又命丧叛将之手。刘备怒不可遏，催兵猛进。章武二年六月，东吴大将陆逊用计火烧七百里军营，刘备在败于彝陵某地之后退守到白帝城中。天下尚未统一，大军屡遭重创，两个结义兄弟又先后丧命，国仇家恨让刘备忧愤成疾。眼看自己大限将至，刘备便请丞相诸葛亮连夜赶至白帝城。在永安宫中，刘备把其子刘禅托付给诸葛亮后便命归西天了。从此，白帝城因这段故事更加闻名于世。
庙内还陈列着诗文、碑刻、文物及工艺品千余件。年代最久远的应属春秋战国时期形如柳叶、工艺精湛的巴蜀铜剑了。在庙堂70多块保存完好的石碑中，东侧碑林的《凤凰碑》和《竹叶碑》最引人注目。《凤凰碑》用极细腻的线条，把誉为“鸟中之王”的凤凰、“花中之王”的牡丹、“树中之王”的梧桐，全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而《竹叶碑》的构思更为独特巧妙，远看是三枝翠竹，走近细看却是一首五言绝句：“不谢东皇意，丹青独自名，莫嫌孤叶淡，经久不凋零。”作者借翠竹的艺术形象，赞扬刘备三兄弟的功绩，让人饶有兴味。
走出庙门，眺望着奔腾的长江，默诵着李白《早发白帝城》中的诗句，还觉意犹未尽。今天，可以告慰先人的是，千里江陵早已无须一日还了，半天就可以了。只是两岸的猿声比从前应是少了些许。三峡大坝蓄水后，成为孤岛的白帝城又添了新名字——白帝岛，而四周的水域则成了白帝湖。此时，古迹与世界一流的大坝相映生辉，风光更迷人。
唯愿白帝城与长江这条银链上所有璀璨夺目的明珠永远生机勃勃，与天地共存！
2003年夏于陋室
领略大洋彼岸的风采
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日，经过十几个小时穿云破雾的飞行，我乘坐的CA981号飞机终于稳稳地停在了纽约肯尼迪机场。当我走出机舱，在机场大厅与前来迎接的女儿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是激动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因为我与女儿分别三年才有这一次重逢。我到了美国——这个大洋彼岸的美丽国家。
之后的日子里，我慢慢熟悉了纽约，领略了美国。我要看看这个曾经孕育了爱迪生、富兰克林等世界著名科学家，曾经诞生了华盛顿、林肯两位享誉世界的伟大总统以及把聋盲女海伦·凯勒培养成哈佛大学学生、作家、社会活动家以及20世纪英雄的国家有着怎样的神奇！
我多次漫步在纽约的核心和灵魂区曼哈顿。我发现，原来引领世界股市风云的华尔街只是一个阴森森的一线天峡谷，横空出世的帝国大厦白天巍然耸立，夜晚锥形的顶端闪烁着耀眼的红光，与闪烁着一圈圈红光的窝头状的克来斯勒大厦一起，在世贸大楼消失后成为纽约的新标志。高空舞龙般的地铁是这个城市的又一道风景。纽约的地铁以长著称，又时而地上、时而地下地行驶。每节车厢外面都印着美国国旗，加上它的黑，有时也有点脏，活像刚刚从战场上载誉归来的战车；露出地面时，远看又像一条黑色长龙飞驰而过。近距离接近行驶中的地铁，感觉像发生了8级地震，震颤和隆隆声都出奇的大。车厢里坐着不同肤色、说着不同语言的人，多数都低着头读书报，像是联合国大厦里的休息室。
我常常到林葱叶茂、环境优雅的中央公园散步遛弯儿。那是纽约唯一的大“绿肺”，洁净、幽雅。公园没有门卫，人们大多是穿行而过。也可见到稀少的遛狗人，但狗无论大小，没见一个是不系狗链的。而且，公园里见不到狗粪。人们都很自觉，都随身带着为狗清洁的用品。公园里的绿地都保护完好，见不到为抄近道而随便践踏草坪的。
我在世贸大楼的废墟前凭吊3000多名异国的和少数同胞的冤魂，为世界和平默默祈祷。废墟旁，有警察在守卫。片片瓦砾像在控诉着塔利班的暴行，又像诉说着冤魂们的悲愤。在纽约的另一块地界，建筑工人在紧锣密鼓地建设着一座新的世贸大楼，美国人民正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向恐怖主义宣战。正义是摧不毁、压不垮的，地铁车厢上的一幅幅国旗、民宅里伸出的数不清的国旗，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被公认的世界博物馆之都，我仔细参观了世界第三大博物馆——著名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浏览了世界各国的文明发展史。其中，古埃及的文明最令我陶醉和倾倒。那充满智慧的古埃及青年男女雕像、那栩栩如生的狮身人面雕像、那诉说着法老或神的故事的神殿门、那刻满古埃及文字的方尖碑、那木棺上精雕细刻的五彩花纹和古埃及文字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努力把每一件古国文明的化身都镌刻在我的脑海。博物馆的收费制更令我耳目一新：在开放日，所有参观者一律随便付款，多付欢迎，少付不嫌——称之为捐助式付款。
11月的第四周，我和女儿与纽约市民一起观看了久负盛名的纽约感恩节大游行，领略了丰富多彩的西方文化的独特韵味，感受了美国人民的热情豪放。那色彩斑斓的服饰、生动形象的花脸、雄健优美的舞姿，都令人难以忘怀。
在纽约体育俱乐部，我劈波斩浪，与不同肤色的纽约人共享一池清水。同时，也感受到了美国人的守规、守时和敬业。这次是俱乐部招人体验而免费试游的，每位体验者都要按所签合同准时到达，游第几泳道也是事先约定好的，每条泳道有四位体验者。我在头一天就迟到了一刻钟。没想到，当天晚上，俱乐部的服务员就将这一情况电话通报给了我女儿。女儿得意地做了回“家长”，批评了我的违规。如果连续迟到两次，就会被取消体验资格。以后的六天里，我没敢再迟到。游泳馆是宾馆式服务，为每位泳客都准备了洗发液、浴液、毛巾等洗浴用品。
在森林般的纽约动物园，我与刚果的黑猩猩隔窗嬉戏，用手势对话。隔着大玻璃窗近距离观看老虎踱步、进餐，我还是第一次。老虎即便是踱步、进餐，也丝毫不减山大王的威风，踱步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稍有响动便立马警觉起来。老虎进餐像饿了三天一样，让我体悟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虎咽”。我在这里还巧遇了一群小学生，他们竟然带着作业来参观，边参观边写作业，美国教育从小就注重实践的方式令人感叹。
在著名的花园城市——首都华盛顿，我和女儿在代表权威的白宫前、在驰名世界的国会大厦前、在宁静的泰斗湖畔都合影留念。该市环境清新优雅，街道两旁都有绿树、草坪以及缤纷盛开的鲜花。白宫附近更是绿草如茵，湖波荡漾，松鼠时不时跑过草坪。游览中，我充分感受到这座文化城市的无穷魅力，她比纽约还要高雅幽静。
无论是从纽约到华盛顿，还是从迈阿密到奥兰多，公路两侧所见都是葱绿的树林，时而茂密时而稀疏，透过稀疏的林子还能看到斑斑点点的白色平房。或许这就是整个国家就是一个大公园的形象吧！
在佛罗里达州，我不仅充分享受了大自然赐予的阳光、海水和清新的空气，还增长了知识，陶冶了情操。在墨西哥湾附近的一家森林公园，我和女儿一起观赏了盘根错节的热带雨林植物以及生活在其中的飞禽走兽。人们公认的凶猛动物大鳄鱼在不捕食时原来一点也不凶猛，总是那样安静地趴着。大概动物们也不可貌相吧!
在佛州奥兰多市的海洋馆，我观看了三只矫健的大海豚在“海”中的集体表演。无论是跳跃还是倒立，她们的动作都能做到整齐划一，个个像优秀的体操运动员。看来，海豚的整体观念和团队精神也是很强的。凶猛的海鲸也能给观众献上一份快乐大餐。一名男驯鲸员与一只雄壮的海鲸先后潜入“海”底，约一分钟后，海鲸用嘴把人高高顶起，只见驯鲸员猛地一跃，先高高蹿入空中，再潜入“海”底，动作刚劲又惊险。海鲸还能驮着驯鲸员从“海”的一端飞速“驶”向另一端，就像一只矫健的海燕载着人在飞翔。看完表演，我在赞叹海鲸的高智商、高水技的同时，也为美国人的勇敢和灵敏赞叹不已。
在奥兰多市迪士尼环球影城的恐怖化妆馆，我应邀与两位主持人同台为观众献上了几个恐怖又令人捧腹的节目，比如，用真刀拉我的胳膊，拉后见“血”却不见伤口，还有“不让魔鬼逞凶”等。这次表演是我在美国之行中一个欢乐而难忘的小插曲。这家环球影城的动物表演中，竟然有猴子报幕、小猫够树枝以及小狗跳绳这样令人忍俊不禁的节目，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快要笑破了。
在佛州最南端的基伟斯特市，我和女儿在海明威的故居与这位伟大的诺奖作家做了一次穿越时空的对话。同时了解到，海明威除了热爱大海，对小猫也情有独钟，生前曾养过60只各色小猫，而且个个都是六趾足。
在风景优美的加州，我见到了分别近20年的朋友，并在他们的陪伴下游览了铭刻着千万中国劳工苦难史的西部名城旧金山。在渔人码头，我们一同欣赏成群的海豹在专为它们设置的木筏上栖息嬉戏，一起参观著名的金门大桥和耐人寻味的艺术宫。晚上，我们促膝长谈，开怀畅饮。
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我惊叹于两岸已经干枯的不同结构的红色巨石断层。大自然用鬼斧神工的力量把大地镌刻得岩层嶙峋、层峦叠嶂，夹着一条深不可测的巨谷，透出无比的苍劲壮丽。据说，当岩层沐浴在阳光下时，岩石的色彩会随着太阳光线的强弱，时而深蓝，时而赤棕，变幻无穷，展现了大自然斑斓诡秘的一面。这时的大峡谷宛若仙境般七彩缤纷，苍茫迷幻，瑰丽的景色令人流连忘返。上千年前，科罗拉多河也可能曾经激流汹涌，桀骜不驯，但眼下，却是被劫持般静静流淌。
在著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我看到了老板们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地“巧取豪夺”着赌客的财富，对人性的贪婪和软弱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应另一个同胞友人的邀请，我用两天时间参观了加州蒙特利市，朋友已在此生活工作数年。蒙市是个海滨城市，有著名风景区“17哩”，1哩相当于1600米，每一哩都有其独特的景观。因时间关系，我只看了离住地最近的两个哩。尽管我没看到伟岸挺拔的劲松、壁立千仞的岩石，但我看到了岩石嶙峋、海鸟自由翱翔，看到了敢与海水交战的美国松，呼吸到了海风送来的清新空气……
在俄亥俄州首府哥伦布市，我拜访了第三位中国朋友。我发现，她家虽是独门独院却没有信报箱，投递员只需把邮件放在房后不设栅栏的房檐下便算完成任务，也没人随便动。就连现金也是毫无遮拦地放在一个抽屉里，而且，家中无人时也不锁门，只需把院子的木栅栏门扣上即可。朋友说，没人随便入室盗窃。美国的治安真让我佩服啊！她还带我参观了一家养老院，在这里我了解到，美国对60岁以上的老人有特殊照顾，老人们（包括不同国籍的绿卡持有者）只需缴纳扣除医疗保险后的三分之一收入，而无收入者每月只需支付25美元，即可享受这里的养老待遇。这反映了美国政府对老年群体的关注。美国的福利政策虽然令人羡慕，但其背后是高额税收政策在支撑着。据悉，美国工薪阶层的税率是25％—30％，而消费税率是7％—8.25％。
在从加州返回纽约的飞机上，我看到了下面呈现着黑、红、白等颜色的山脉，蔚为壮观，与流经其间的条条银白色河流一起，构成了快速舒卷的绝妙动画。
五个月的美国之旅，让我初步领略了一个真实的美国，她充满生机的社会与雄壮阔大的自然环境，也感受到了美国人民的诚信、友好、敬业。这五个月，我愉快惬意，难以忘怀，因为终于梦想成真。
而助我圆梦的人，就是为我国人民播种春天的领袖邓小平！是他老人家用改革开放的金钥匙打开了封闭百年的国门，中国学生得以潮水般涌向西方，而我的女儿就是这潮水中的一朵浪花，我也才有这几段大开眼界的新奇经历。
——摘自张书云散文集《奔流不息》，华夏出版社，2018.1出版，当当网有售